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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太久没有见面了,阿昭写的信也越来越短,间隔越来越长,本来他很笃定阿昭不会忘记他的,可现在他不敢笃定了。
这时,皮卡车慢慢停了下来,中年雄虫连忙提醒:“方老师,咱们到了。”
方曜深吸一口气,抱着喻晓的遗像走下车。
面前就是威严的大礼堂,两旁站着笔挺的仪仗队。
负责驻守核试验基地的刘应将军比他先到,在门口等着,和他一块儿往里走。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授勋大厅门口。熟悉的、小时候还抱着他玩的舒伯伯,现在正穿着军装,站在台上,微笑看着他。
而台下坐着的,有母亲,有父亲,还有其他大元帅和国家领导人。
他们都为他鼓掌,对他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致以敬意。
方曜一步一步往前走,心潮澎湃。
多年的辛苦努力、厚积薄发,无数个苦苦煎熬、等待黎明的夜晚,才铸就了今天的一次荣耀。
可是,还有那么多倒在黎明前夕的战士。
他等到了成功,可有很多人未能等到。
方曜深吸一口气,站上授勋台,接受了舒主席为他挂在胸口的勋章。
金色徽章闪闪发光,挂在胸前,沉甸甸的,就像压在他肩头的责任、期待,还有牺牲的战友同事们的血和汗。
可它又轻飘飘的,在主席为他佩上的那一刻,它代表的无上荣耀,便成为了过去。
左安县和德阳县十分不同。
也许是因为地域、自然资源的禀赋不同,两个地方的民风有着巨大差异。
德阳县在海边,人们靠出海打渔为生,所以大家十分团结,讲义气。
而左安县从古至今就盛产矿产,有特许经营矿产的权利,是发家致富的关键,所以这里的人们,讲究官本位,讲究关系网。
应运而生的,就有了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他们在本地只手遮天,黑白两道通吃,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路昭刚来时,体会还不深刻。他像在德阳县那样,每天晚饭后出去走一圈,觉得这也就是个发展落后、民风淳朴的小县城。
可直到有一天,他在路上走着时,忽然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路边一家小店的店面被砸了。
路昭眉头一皱,走过去一看,几个穿着花衬衫、吊儿郎当的雄虫,正抬起店里的木桌木椅,哐哐哐往外扔。
木椅子好些都老旧了,砸在外头的马路牙子上,登时散了架。
店里的食客吓得尖叫,纷纷逃去。店主是个雌虫,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我刚刚给孩子交了学费,真的没有钱了。各位大哥行行好,我下个月一定交、一定交……”
“你上个月也说下个月再交,现在又说下个月,你耍我们玩呢?”为首的雄虫一把抓起他的头发,“保护费,从来就是一个月一交。这条街上人人都拖几个月,我的脸往哪儿搁?”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保护费?”
店内众人都看了过去。
路昭就站在门口,紧紧皱着眉:“交什么保护费?交给谁?”
“嚯,来了个管闲事的。”
店里的几个地痞流氓哄笑一声,一人伸出手指着他:“外地来的吧?没你的事,识相的快滚!”
他们的态度实在嚣张,骂完人后,又一把拎起那跪在地上的店主。
“今天不交保护费,就把你这店全砸了!”
路昭实在看不下去,冲进店里:“把人放开!我要报警了!”
“报警?”为首的雄虫重复了一遍,几人哄然大笑。
“哪儿来的外地人,知道这条街归谁管吗?”雄虫将店主往旁一推,走过来,“这条街,这个片区,都是虎哥说了算,警察管不了。”
“我代虎哥在这儿收保护费,你叫警察来,你看他们敢不敢抓我?”
他手下几个雄虫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将路昭围在中间。
路昭并没多少胆怯。
这个地方风气落后,性别不平等的现象还比较严重,所有雌虫几乎都被驯化了,不敢反抗雄虫。
但他可不一样。
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就连生离死别也经历了好几回,根本不怕什么威胁,也不怕死。
更何况,他的一双拳头,打这几个歪脖子树绰绰有余。
他就镇定地继续问:“虎哥是谁?”
“你来左安,连虎哥都不知道,就敢多管闲事。”雄虫走近一步,“看你脸蛋身条得劲儿,叫一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他身旁几个雄虫哈哈大笑起来。
路昭皱起眉头。
“啧,还生气了。这小脸可真嫩,咱们这儿养不出这么水灵的脸蛋……”雄虫说着,上手就来摸路昭的脸。
下一刻,他被一拳打得飞出去几步远,撞翻了店里的木桌。
他带来的小弟们都惊呆了,瞪着路昭还未收回的拳头。
“你敢打我们大哥!”
他们一下子冒起了火,一拥而上,路昭连忙闪身躲过,捡起地上的一条桌子腿一挥,哐哐又抡趴下两个。
剩的两个雄虫身板最瘦弱,看路昭这样剽悍,已经胆怯了,可路昭也没放过他们,一人一脚,踹翻在地。
收拾了这些乱叫的小弟们,他走过去,一把拎起了那个被打掉牙的领头雄虫,把他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