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七七四十九颗钉子全部拔完,烛光再没有闪动过。
黑衣人伸手扶住楠木棺材盖,一用力,推开了木盖。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方曜念到这里,顿了顿。
一旁的路昭早就紧张地抓住了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呢?”
方曜说:“我口渴了。”
他眼睛斜着路昭,那意思是叫路昭给他倒杯水喝。
路昭这会儿气性也过了,想着他给自己念了半天故事,确实辛苦,便坐起身,准备下床倒水。
可是脚还没落地,他就缩了回来。
方曜看着他:“?”
路昭皱着脸,挪到了他旁边:“……我、我不敢下床。”
方曜奇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路昭欲哭无泪:“这床底下是空的,谁知道有什么藏在里面啊。”
方曜哈哈大笑,故意捉弄他:“那我掀开床单看看床底下有什么。”
他作势要去看,路昭连忙一把拉住他:“别看别看,万一……”
看他十分认真地担心着床底下的“怪物”,方曜笑得直不起腰来:“阿昭,你胆子也太小了。”
路昭小声嘟囔:“都怪你,非要大晚上讲鬼故事。我以前听别人讲鬼故事,都是白天听的。”
方曜自己下床倒了杯热水,喝了几口润润嗓。
路昭就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他,等着他坐回自己身边,像是害怕他一离开,就有什么怪物会把自己抓走似的。
方曜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坐回他身旁:“那你今晚还敢睡觉么?”
路昭:“……”
“都怪你……”他拖着长音埋怨,“我今晚怎么办……”
方曜挑了挑眉:“既然你害怕,那就不讲了。”
路昭瞪了他一眼:“你都讲到一半了!你怎么这么讨厌!”
方曜又哈哈大笑起来。
路昭拧他的手臂:“你欺负我,你是故意的!”
方曜笑道:“行知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就是喜欢欺负人。”
路昭气得在被子下踢了他几脚。
闹了好一会儿,路昭最后还是抵不过好奇心,凑在方曜身旁,继续听他讲故事。
“黑衣人伸手扶住楠木棺材盖,一用力,推开了木盖。”方曜轻声念着,“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往棺材里看去。”
棺材里躺着的,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面容鲜活,穿着一身红衣,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胡老板看见尸身身上穿戴的,那是古时候新婚的整套首饰,包括发冠、发簪、耳环、项圈、臂钏、指环,全是纯金镶嵌宝石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他两眼放光,连连说:“小吴、小吴,快、快!”
黑衣人和吴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吴先生退后两步,去盯着东南角的蜡烛,黑衣人则一个轻灵起跃,像只蝴蝶一样轻飘飘地飞身上了棺木,两脚轻轻踩住棺材两侧。
李大柱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好功夫,自己也默默退后了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具棺材透出一股邪门。
黑衣人的动作又快又轻,飞快摸走了发簪、臂钏等易取的饰物,正当他摸下尸体手上的指环时,吴先生猛然一声大叫:“灯灭了!”
黑衣人暗叫不妙,立刻将一旁孙耗子举着的布袋抓过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棺材里。
可他还没倒完,棺材里躺着的尸身猛地坐了起来,和他看了个正对眼。
凑在棺材边打下手的孙耗子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尖叫,差点没晕过去。
黑衣人却极沉得住气,飞身一脚蹬在尸身胸口,把它又踢进了棺材里。
“封棺!”他落在楠木棺盖上,用力一踢盖边,棺盖便合上了一半。
可就在这时,未合上的一半空隙里,猛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脚腕。
那手上已经冒出了一层黑毛,指甲足有一寸长。
“还不帮忙!这东西出来了我们都得死!”吴先生一把拍在李大壮背上,李大壮一个激灵,连忙扑过去,用力推了一把楠木棺盖。
盖子一合,狠狠撞在那只手上,竟像撞在铜墙铁壁上,再也没法推进分毫。
吴先生从包里翻出一道符,啪地甩过去。符咒碰到那长满黑毛的手,竟然无引自燃。
那手吃痛,嗖地缩回了棺材里。
李大壮连忙一用力,合上了棺材。
黑衣人翻身跳下来,捡起桃木钉就往棺材上钉。
李大壮和孙耗子也连忙帮忙,将桃木钉钉完,盖上石椁厚厚的盖子,众人这才仓皇逃出墓室。
回到村里,公鸡已经打鸣,胡老板空手而归,心里有些不畅快,好在吴先生说那间墓室并不是主墓室,还要再探。
有他这句话,胡老板脸色才和缓一些,按照约定给李大壮和孙耗子一人数了五百块大洋。
拿到这笔救命钱,李大壮马不停蹄就送母亲去了外头的大医院。
母亲很快做了手术,恢复良好,李大壮松了一口气,准备再让母亲住几天院,就一块儿回村里。
可就在这时,孙耗子跑到医院找上了他。
不过短短数日,再见面时的孙耗子,活像去了趟鬼门关,不仅气若游丝,还疑神疑鬼的,一边说话,一边像个精神病一样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