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了,要是换作几年前的那套最大面值只有十元的纸币,七百多元足以把他的小荷包撑满。
路昭把这些钱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计划着给自己买点东西。先去百货商店,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全新的野菊花热水瓶,十五元应该够了。还要打一床新棉被,冬天的厚单人被估计要六斤棉花,再加上买被面、人工费,约摸要三十元。
一下子就要花掉四十五元,路昭心疼得不得了,攥着那些钱数来数去,直到寝室熄灯,才终于狠狠心拿出五十元,剩下的赶紧收好,打算明天就去银行办个存折,把这些钱全部存起来。
等到新学期开学,路昭终于用上了崭新的热水瓶和棉花被。他把存了七百元的存折小心地藏在衣柜的旧衣里,打算继续好好攒钱,以后留在首都工作,用这些钱在首都买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住。
首都的冬天十分漫长,一直到三四月仍然很冷,学生们刚刚过完春节,兜里有了点压岁钱,心思就开始浮躁。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不少同学在下头交头接耳,讨论着下课后去哪里玩。
同学们讨论得多了,路昭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他们在说要去看《牧马人》,说看过的人都觉得特别好看。
宋悦最近也念叨着去看这个,又不愿一个人去看,天天都要来路昭跟前磨一磨。
路昭正发愁找不出时间,方曜却忽然告诉他,文越这阵子回首都来了,要把方恒接回去,路昭暂时不用过来工作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路昭先是一愣,而后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恐慌。
这段时间他在这里干活,待得太安逸了,几乎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小胖崽和方先生,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了——方决先生和文越先生只是暂时把小胖崽寄养在方曜这里,一旦他们解决完外地的工作回到首都,必定会把方恒接回去,到时候方先生就会按照雇佣协议上约定的那样,解除雇佣关系。
这份工作其实非常不稳定。
路昭勉强把心里的慌乱压下去,小声问:“那,文越先生大概要把方恒接回去住多久呢?”
方曜坐在书桌前,翻了一页书,道:“一个月左右。他这次好不容易多争取了些时间待在首都,想好好陪陪方恒,明天一早就会接他走。”
听他这么说,文越先生在外地的工作应该是还没忙完,路昭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个月都见不到方先生……
路昭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那,您这段时间怎么办呢?”
方曜略带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怎么办。”
路昭被他一看,立刻舌头打结,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说,您的早饭、晚饭,还有,还有家里打扫卫生……”
方曜低头继续看书:“这本来就不是你的工作内容。”
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来。
路昭还以为这大半年来朝夕相处,自己细心的照顾能换来他一些动容,没想到他把这些直接划分为“工作内容”。
这话的意思,还有点像嫌他多管闲事。
路昭忍不住在心里想,方先生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有些生气,但又不敢生气。因为他自己也明白,方先生是绝对舍得下他的,是可以云淡风轻说“再见”的。而他,物质上他需要这份薪水糊口,精神上他舍不得方先生。
他太在乎这份工作,所以他没有资格发脾气。
路昭只能憋着气,说:“好的。那等方恒回来了,您再打电话到学校找我。”
他提起这个,方曜似乎想起什么,合上书,抬头看向他:“你的导员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进行家访。”
路昭一愣,他自己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方曜:“你的导员说,你在学校和同学相处得不错,学习认真刻苦,期末考试除了微积分,都考得很好。”
路昭:“……”
方曜:“你的微积分只考了六十三分,是全班倒数第二名。”
路昭根本没料到导员会把具体分数都告诉他,还说了自己微积分是倒数第二名,顿时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你其他的科目明明都很好。”方曜看着他。
路昭欲哭无泪:“我数学很差的。早知道经济学要学这么多数学,我就不来上学了。”
方曜微微蹙眉:“既然来上学了,就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你找班里数学好的同学多问问。”
班里数学好的同学,就是宋悦。说来也奇怪,同住一个寝室,路昭和王志分别位居微积分倒数第二、第一,宋悦却是顺数的第一名。
当然了,他的其他文化课一塌糊涂,之所以数学考得好,据他称是因为数学不用背太多书。
也许学数学的本事就是天生的,羡慕也羡慕不来。
路昭垂头丧气的,说:“那我多找同学请教。”
方曜点点头,站起身去一旁的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本笔记本:“拿去看。看完了得还给我。”
路昭接过来翻了翻:“这是您的课堂笔记吗?”
“大学时的高数笔记。”方曜重新在书桌前坐下来。
“谢谢您。”路昭赶紧说,“我会好好学数学的。”
方曜没对他的表态发表什么看法,兀自打开书和笔记本,准备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