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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上拖鞋,起身往餐厅去了。
路昭仍在原地,视线跟随着他,看着他的背影。
也许他一辈子都只能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方先生背后追着太多人,他从来都不会在乎,也不会回头看,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现这其中还有一个他吧。
到了周四,路昭和宋悦下午带着胖崽再次去了游乐园,玩完出来,已经是五点半,徐行知正在游乐园门口等着。
宋悦看见他,憋了好几天的气就爆发了,说:“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吧?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干嘛跟我哥说要我去做义工?”
徐行知微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去做义工可以让你锻炼锻炼。”
宋悦道:“我才不信呢!义工要是好做,你自己怎么不去做?”
徐行知:“我中学和大学一直在做义工,这次也可以和你一起去做,不过——”
他略弯下腰,看着宋悦:“你确定要我陪你吗?”
宋悦看着他的微笑,不禁毛骨悚然,完全不敢答应。
三人在游乐园附近找了家面馆,简单解决了晚饭,这才前往国家历史博物馆。
小胖崽下午玩得太高兴了,出了一身大汗,晚饭又吃得饱,到了车上摇摇晃晃,不一会儿小脑袋就一点一点的,困了。
路昭小声问他:“宝宝要睡觉了吗?”
小胖崽闻言勉强撑开眼皮:“宝宝……还要玩……”
话还没说完,眼皮又已经掉下来了。
路昭便把他横抱着,让他躺在自己怀里,胖崽很快就睡熟了,打起了小小的奶鼾。
等到了博物馆,徐行知停好车,往后座看了一眼:“他睡着了?要不要把他送回去?”
路昭摇摇头:“现在还没到他的睡觉时间,送回去一两个小时他就会醒。而且现在睡太久了,晚上他就睡不着了。”
他把胖崽抱下了车:“我进去找个座位坐着,让他睡半个小时,你们先去逛吧。”
几人一同走进了这座巍峨气派的大场馆。路昭要去找能坐的长椅,宋悦本不想和徐行知单独去逛展览,可是陪在路昭身边和他讲话,又怕吵醒胖崽惹得小宝宝大哭,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徐行知走了。
博物馆里是让人参观的,为了空出足够多的参观空间,几乎没有可以坐的地方,路昭找了好半天,才在近现代历史展厅里找到了一处角落里不起眼的长椅,抱着胖崽坐下来。
隅……
锡……
胖崽沉甸甸的,抱了这么一路,他胳膊早都酸了,只能坐在长椅一侧,让被胖崽枕着的那条手臂搁在长椅扶手上。这样不用自己使力托着小宝宝的脑袋,手臂可以稍稍放松。
而长椅的这一侧视野还算好,他趁机看起了墙上的各样展品。
兰斯共和国近代以来饱受欺凌和战乱之苦,这些展品里的旧照片,都是些满目疮痍的景象。
这时,有聊天的声音隐约传来。
“方先生是理科生,好像对这些历史类的展品不太感兴趣?您都不怎么说话呢。”
这是一个清亮斯文的声音。
路昭耳朵一动,不禁伸长脖子,往那头看去。
那边远远走来两人,高个的正是方先生,挺拔而英俊。和他比起来,他身旁的雌虫长相就十分普通了,但他自信大方,谈吐清晰,倒为整个人加了不少分。
作者有话要说:
街道办义工≈社区志愿者
——
那头走过来的方曜看起来确实心不在焉,被雌虫这样说了一句,他也不辩解,直接说:“抱歉。”
叫人连话都接不下去。
雌虫笑了笑,在一幅旧照片前停下:“方先生,你看,这是帝国时期的雌虫。”
方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另一边角落里的路昭也跟着他的话,往展墙上看去。
那张照片上是几位身着华丽礼服,手里握着扇子的贵族雌虫,他们个子都不高,纤瘦得可怕,浓丽的妆容呈现在黑白照片上,叫人只看得出黑乎乎的眉眼和嘴唇。
“那个时候,雌虫根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他说着,转头看了看方曜,“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可以选择过什么样的人生,也可以选择和谁共度余生。”
方曜点点头,但没有接话。
雌虫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博物馆门口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领导介绍的时候只和我说,是五院的正式员工,三十八岁,我还以为实在没有其他优点了,才介绍得这么敷衍。”
他看了看方曜线条优美的侧脸:“见了面,才发现你长得很英俊,又有事业心。我倒是很想选你的,不过,看样子你是不会选我了。”
方曜终于开口:“抱歉,耽误你的时间。”
雌虫摇摇头,像是还想和他说些什么,最后又摇摇头:“本来还想叫你不要这么闷,可能一辈子都讨不上老婆。不过想想,你大概也无所谓讨不讨老婆。”
他朝方曜挥挥手:“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方曜道:“再见。”
雌虫转身同他分开,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只留方曜仍站在展墙前,看着墙上的老照片。
这一段展览的走廊靠近角落,参观的人很少,方曜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沿着走廊将照片一张一张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