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正说着,一道温柔的声音插进来:“两位小姐,怎么在这里坐着?”
两人双双一愣,抬头看去。
白淑款款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位盛装打扮、长裙曳地的小姐。
宋悦只得拉着路昭站起身:“你们好。”
白淑微笑着,目光在路昭身上一顿,路昭还以为他认出自己了,没想到他只说:“这位是宋小姐的朋友吗?”
路昭本想同他打招呼,这下住了口,心想,难道白小姐已经不记得在方先生那里见过他了?
宋悦:“这是我的同班同学,路昭。”
白淑身后的一名雌虫开了口:“宋小姐在哪里读书呀?”
“首都政治经济大学。”宋悦问什么答什么,一个字也不多说。
“那可是高等学府呢,真了不起。”那位小姐笑着,拿扇子掩住涂抹得鲜红的嘴唇,“怪不得宋小姐打扮得好前卫。”
宋悦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这几位小姐都穿着繁复的华丽礼服,而他头一回来这里,只以为是参加一个简单的生日宴会,裙子当然不比他们隆重,谁料这个白小姐的生日宴是这副做派。
他还记得进来前哥哥的叮嘱,不打算和这些小姐们斗,但又咽不下这口莫名其妙的气,正盘算着如何回嘴,就听旁边的路昭说:“你们也打扮得很漂亮,一点也不比宋悦差。”
几位小姐登时如鲠在喉。
一人看向路昭,柔声道:“你怎么没有穿裙子呀?”
路昭诚实道:“我没有裙子。”
他抓抓脑袋,还往宴会厅里瞅:“我看好多雌虫都没穿裙子呀。”
宋悦忍不住在心里笑。
这种阴阳怪气、弯弯绕绕的人,就得路昭这样什么都听不懂的老实人来治。
这时候,白淑才再次开口:“宋小姐,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喝杯茶吧。”
宋悦抬眼看向他。
白淑对他温和一笑。
宋悦也虚假地笑了笑:“我……”
“这么多漂亮的小姐,怎么都挤在一块儿。”清亮斯文的男声打断了宋悦将要脱口的拒绝。
徐行知走过来,和白淑十分熟稔的模样:“怎么跑到这个角落,那么多先生等着邀请你跳舞。”
跟着白淑的几位小姐都羞涩地退到了一边,拿扇子半掩着脸,偷偷在扇子背后瞧他。
白淑微微偏头,看了徐行知一眼:“你是来找我?”
他将“我”字咬得重了些,目光从徐行知身上,挪到了宋悦那里,含义不言而喻。
徐行知笑了笑:“不是。”
他温和带笑的表情并没有变,随意出口的这两个字却带着几分冷硬。
白淑面色微变。
徐行知没有再同他讲话,看向宋悦:“宋悦,你哥哥在找你。”
宋悦连忙拉着路昭,跟在他背后,走出了这个小角落。
宋兴还在那头跟人聊得正欢,宋悦远远看见了,不由哼了一声:“我们都被人堵在角落欺负了,他还在这跟人闲聊吹牛。”
“欺负?”路昭没反应过来。
宋悦本想解释给他听,但看他一脸天真,又打住了:“不跟你讲了,都是些没意思的东西。”
走在前头的徐行知忽然开口:“确实没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小朋友:“你们年纪还小,少来这种地方,别被这些享乐奢靡之风带歪了。”
听起来像是方先生会说的话,怪不得他们能成为朋友。
路昭心里这么想,乖乖地点点头。
宋悦看见他还是有些别扭,语气硬邦邦的:“你不是这里的常客吗?干嘛说我们。”
徐行知的脚步停住,转过身来。
“我并不计较你打人的事。”他说,“为了弥补我对你的无意冒犯,我还请你跳舞,并帮你解了一次围。那么,你是否也该为你误伤我道个歉?”
宋悦一愣,对上他温和的眼睛,却无端地感觉到一阵迫人的压力。
他这下知道,刚刚白淑和这个男人对视,听他说了一句“不是”,为何脸色会变了。
老派绅士的一贯作风是照顾他人的脸面,一位先生不该对一位小姐直接说“我不是来找你”,也不该这样直白地索要道歉。
但这位外表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先生,却能坦然地这么做,表明他骨子里并不服从绅士那一套。
只要他生气了,他就脱去这张假面,没人能拿什么规矩束缚他、掌控他。
宋悦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是个阎罗王,自己不仅打了他,还屡次三番口出恶言,要是他真计较起来,自己可玩不过。
他赶紧夹起尾巴做人:“对不起。”
徐行知微微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抬脚走了。
宋悦猛地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路昭虽然单纯,但脑子并不笨,刚刚听宋悦说了一嘴,这会儿自己琢磨过来了,又察觉徐先生和宋悦讲话时压抑的氛围,就拉了拉宋悦:“你没事吧?我们要去找你哥哥吗?”
宋兴就在不远处,但是这会儿同他谈天说笑的人比方才多多了,看他那兴致高昂的样子,多半也顾不上他们,宋悦撇撇嘴:“就在这儿等着他吧。”
他瞥了路昭一眼:“怎么样?今晚长见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