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与孽缘(剧情)(1 / 4)
小时候,母亲就不断教导我,身为贵族和精英,必须时刻保持优雅的身姿和明智的头脑。
骄傲而从容地占有一切贵族应享之物,正确而负责地决断一切精英应尽之责。
是的,作为深受妈妈们宠爱的独女,贝尼拉多氏族高贵的宗室后裔,我一直理所当然地占据着来自家人的爱,身为贵族孩子所得到的丰富资产,还有注定要落到我手中的权力。
……直到肆虐的死亡,被舍弃的痛苦,和残忍的现实,将我理所当然的一切全部撕碎在眼前,还像嘲笑我的天真一般反复将其践踏。
如果能预知后来的发展会是这样,也许我就会早点给出不一样的答案,避开种种遗憾……也许。
“你认为,我们身为贵族,最重要的是什么?”
面庞尚还稚嫩的女孩哆嗦地缩着脖子,捏着手指站在被打开到一半的门边,身后的黑暗中,像碑林一样存放着密密麻麻盖着布片的画架。
“是、是任何时候都优雅从容的仪态,还有不同凡响的眼界和智慧。”
因为一时好奇,打开了不应探索的房间,犯了错被抓包的孩子,畏缩又强忍不安地挺胸抬头,像以往每一次接受眼前人的教导时那样,凝神静气,大声回答。
女孩硬着头皮鼓起勇气,紧紧咬住嘴角,双手揪着裙摆两侧,脸上显出与害怕到极点相反的坚定。
“嗯,这些都很重要。”
火一样明亮的红发摇曳在血族女性苍白的脸颊边,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淡薄。但她居高临下审视着女孩的双眼也如在燃烧,那冷冽又狂暴的气质,确像一团冻原上燃起的烈火。
“贵族就是精英,是特权,是接受乌合之众膜拜的上位者。我们享有特权,肩负特权,在这个永远充斥着弱肉强食、愚昧堕落的世界,我们就是引领芸芸众生前进的领头羊。”
通常而言,纯正的血族会有两颗锋利的獠牙,用以刺穿其他魔物的皮肉,猎食鲜血来汲取魔力。但女孩微仰着头,看到那披着魔物皮毛做成的华丽裘衣的女性,张开的红唇之间满是锯齿般的尖锐白牙。
似乎不仅是她血统特殊,更是她的危险程度远胜于一般血族的象征。
“因此,这份上位者的优雅和明智,必当以强权与力量捍卫。”
话音铿锵落下,仿佛吓得走廊尽头半开的窗户外,连风都急急忙忙钻了进来,滚到大公的脚边跪地臣服。
“是……”
女孩被袭来的冷气刺得打了个寒颤,听到些许动静从身后传来,就下意识地摸摸鼻子,回过头去。
只见一块挂在对着门的画板上的软布,也被风拉动而跌在地上,露出上面很有些年头了的肖像画。
画中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赤裸全身,却坦然到微微偏头,嘴角勾着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的挑逗笑意,灰黑色的眼眸妩媚又顽皮地望过来,只有纤细颈项上挂锁的脖环显示出她身为血奴的低贱身份。
那女奴仿佛很熟练地双手抱膝坐在沙发椅上,使身上的隐私地带都半掩半露。乳头和阴户虽然分别被膝盖手腕和交迭的足尖遮挡,但丰润的侧乳半球、腿根连接臀部一带隐约可见的沟壑线条,都足够引人浮想联翩。
描绘这张图画的人,却将对方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画得详实生动,将她灵动又魅惑的美丽涂满了整张画面,使画中的女人看上去明明很色气,又给人以纯粹的美感。
彼时年龄尚小的女孩,倒也没能感受到美人肖像的情色魅力,只是疑惑于,这画上的女人竟让她觉得十分眼熟。就算是她这个不曾离开雪原,见识浅薄的小孩子,也一定在哪里看到过那张脸。
细小绵柔的雪花在灰暗的天空下自由飘舞,交织成一派稀薄的白雾。高耸恢弘的城墙和雕刻着黑玫瑰徽记的门拱都迷蒙在这些白色精灵的拥抱里。
希里亚边哨关卡,据说这里也曾是一座血族世家治下的城堡要塞,如今已成为了横亘在北境自治领方面和帝国中央修建的国道之间,事实上的边关要地。
城墙前后都是热闹的边关贸易重镇,不过关内关外的市集风格大不相同。
相传远古世代,初代魔王降临后就在雪原上建立城邦,并创生出了许多魔物作为供祂驱使的眷属,所以一些古老的族裔,例如知名的“捕食者”——血族和魅魔,还聚集在雪原上。
因此,尽管帝国律法规定废除所有强制人身依附的奴隶制,也不允许自治领的血族们像过去一样光明正大豢养血奴,但自治领的律法细则还是通过钻空子的方式,允许权贵们“赎买”因特殊情况被剥夺了公民权利的罪犯,还有签署了正式契约符合“雇佣关系”的血仆。
所以就算还没有通过关卡,红狼一行也能看到在城门前排队的通关者中,不乏好几个戴着窄小项圈的家仆跟在车马的后边走。
奥多见状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用林影有点无法理解的语气嘀咕:“还以为那家伙献祭咱们,真换来了什么天大的变化呢,这不还是和以前一样么。”
“什么‘一样’?”头一次来到雪原附近的阿丽沙很疑惑。
“什么‘献祭’?”林影的脸色略显阴沉。
蹲坐在地上的红狼转过头来,瞅了瞅站在身旁,和它保持了一段微妙距离的两人,当然少女们由于昨夜失败的亲昵,此刻也尴尬地隔着一截空当。
古怪的气氛停滞了两秒,红狼才漫不经心似的随意道:“就是一样啊,二十年过去了,那些血族大人们不是还在养血奴么?要说起来,你妈起初又不是很能打,她的剑术和格斗技能,大多都是跟咱们这些军士学的。所以她的号召力多是来自于她真给大伙发食物,人实在,而且读过书,战略眼光还不赖,另外……”
似乎想起了什么,红狼静了片刻,抬起手爪挠挠毛茸茸的侧脸,而后甩甩尾巴,背对着林影,往与眼前不远处的长队相反的杂草丛里慢慢走去。
“大概因为她是异乡来的‘局外人’,大伙那时才会都有点相信,跟着她干,我们也许真能改变些什么。”
巨狼还拖着铁橇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莫名落寞,林影愣了愣,扭头恰好和阿丽沙对上了目光。
在对方耸耸肩,还有些尴尬,却又像一贯作风那样,挤出了有点腼腆的鼓励微笑时,王女也就心领神会,点点头。
“奥多前辈?”
她很快迈步跟到红狼身后,试探着开口。
“不管怎么说,母亲大人确实结束了战争,如今的帝国有多繁华和平,你也看到了,至少你们那时候的努力没有被辜负啊。”
红狼停下来,但语气不屑:“是啊,可我又不在意这些。我刚才只是说当时别人追随你妈妈的理由是什么,至于我,我可没有什么崇高的目标。”
“那你追随母亲大人的原因是……?”林影确实有点好奇。
红狼咧咧嘴,转过身:“我本来只是个放羊娃,有一天村子里都听说血族老爷要来抓血奴了,大伙就商定要一起跑路。
“正巧当时有支义军路过附近,我们就投奔义军了。后来打着打着,村里出来的伙伴都死了,就我苟活下来,还稀里糊涂立了点战功,义军规模也很大了,上头都在闹内讧。
“那阵子你妈和另一个头头都想单飞,来招我一起走,我一看,哎呀还是你妈奶子大,而且在她麾下能不饿肚子,我就选择跟她走了。”
“……”林影沉默片刻,“难道你真的喜欢过我妈?”
红狼一呆,顿时叁角形的耳朵都吓得软趴下来,眼珠瞪得圆溜溜的:“别胡说,我们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