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节(1 / 2)
李观梁闷声不吭,去帮水鹊把衣衫晾起来。
屋檐下高悬着长长铁钩子,一头一尾钩子上挂着长竹竿,衣衫是用竹衣架晾起来,挂在竹竿上一排。
在雨后春风和太阳里轻轻晃,空中是用来洗衣衫的茶枯饼粉末,残留下来的清淡气味。
趁着李观梁不在,李跃青躬身,仔细察看水鹊膝盖上的青紫破皮处。
本来没多严重的伤口,但是膝盖肉粉圆,涂了红药水之后,破皮那儿红通通一片。
看起来就变得十足严重了。
李跃青严肃问他:“在哪摔的。”
水鹊不明白他的居心,老实巴交回答:“就在篱笆外边的那段青石板路上。”
李跃青像是抓住什么把柄线索,眉峰一压,质问:“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搞得那么可怜?”
好像很会拿捏男人的心思。
笨手笨脚,下雨天也能滑倒,恰恰好滑倒在一个单身男人屋子前。
李跃青想,他哥最好不是见到人滑倒在屋前,就急匆匆地上赶着去背人回来。
不然真是着了小知青的道了。
水鹊垂下眼睫,唇瓣湿洇洇,好像李跃青的指控让他格外受了委屈。
李跃青就看着小知青浓密的睫毛。
听到对方轻声道:“……没有,我没有故意要这样的。”
“是路面太滑了,所以才摔倒。”水鹊乌泱泱的睫毛覆着,一颤一闪,能把李跃青心神都牵引过去,“而且我摔倒在青石上也很痛。”
小知青苍白地辩驳:“我没有故意要弄得很可怜。”
他抬起脸看李跃青,眼睑薄薄泛红,小声地问:“你要冤枉我吗?”
李跃青愣了愣。
他就那么随口一问的,怎么搞得人好像要哭了一样?
显得他好像是什么欺负小男生的大恶人。
哦,不对,这个小男生,十九了。
比他还大一岁。
李跃青顿了顿,认命了。
他说:“喂,我可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水鹊低下头,不说话。
李跃青见状,又干巴巴地补充一句:“你、你别哭啊。”
看着人薄红的眼睑,李跃青手足无处安放。
他七手八脚地想要找出自己刚刚拿出来的布巾,又看着上面已经弄脏了,一时间看着人眼角垂垂的样子,不知道是立刻去洗干净比较快,还是回房间翻找一条新的出来更快,怎么样才能赶上给人擦眼泪。
或许,是他冤枉小知青和他哥的关系了。
水鹊就是,天生体弱一些,他都听人说了,新来的长得顶漂亮的那个小知青有哮喘。
小知青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哥是生产小队队长,热心肠,水鹊可能又比较依赖人……
实际上就是普通的关系而已。
水鹊都没多说两句,李跃青就已经在心里给两人编了十个八个理由。
又把王二流子骂了千八百遍。
个死地赖,人心思歪看什么都是歪的,还到处唱衰他哥的名声。
李跃青决定之后找个机会,把王二流子从背后套上蛇皮袋打一顿。
他打人的时候不出声,打完了蛇皮袋不拿就走,王二流子就是猜出他来也没法告状到生产大队去。
水鹊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李跃青的思绪就已经千回百转。
【虽然摔倒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刚刚专门装可怜了,】水鹊神气洋洋地对77号道,【男主眼睛尖,一定是看出来我又在装了,他这会儿说不定都讨厌死我了。】
屋外阳光和煦。
李观梁走入屋内,对李跃青道:“把之前收回屋里的衣服拿出来晾干。”
清早的时候开始下雨,斜风泼雨的,李跃青上工前,把屋檐底下晾的衣衫都收回屋里了。
“知道了。”
李跃青回应,去把半干的衣服揽出去,重新晾。
长长的竹竿,晾满衣服,其他的不论是上衣还是裤子,都比晾在中间的衣衫要长好一段。
李跃青比划了一下衣服尺寸,也不知道水鹊怎么长大的,要是穿他现在的上衣,保准衣摆能遮住水鹊大腿根底下了。
难怪只能穿他十四五岁的衣服。
他莫名其妙地,好像鬼神驱使,凑前轻轻嗅了一下。
隐约闻到了小知青身上那股淡淡清甜的香气。
李跃青晃了晃脑袋。
怎么这么香?
小知青还有体香?
他想不出答案,不过人长得清清纯纯的,也不像他上学时候听来的,那种格外会勾引人的狐妖长相。
李跃青觉得,水鹊和他哥应当是清白的,万万不能因为王二流子两句话就怀疑人。
他转步子,向屋里走。
一入目。
水鹊正高兴地对他哥说:“观梁哥,你真的会在下次赶集给我带一桶鱼苗回来吗?”
李观梁闷声不吭地点头,一贯只做事不多说的作风。
紧接着,李跃青就看到小知青兴高采烈地抱住高大男人,整个人像糯团子窝进怀抱里,仰头眼睛亮晶晶,“你对我真好。”
他眼见着小知青撒娇,眼见着他哥耳根红得比泼猪血还深。
李跃青双目睖睁。
这两人绝对有一腿!
迟早有一腿!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7)
雨后天晴,乡野的空气格外清新。
小知青抱着一卷秆铺回到知青院里,眉欢眼笑,说道:“观梁哥答应后天赶集给我们带上一桶鱼苗,我给了他两角钱!他说大概可以买上五斤鱼苗。”
集市上就是买成条的大鱼,稍微贵一些的大黄鱼,价格才三毛五一斤。
只有小指长的鱼苗更便宜。
到时候五斤小鱼苗买回来,现在春天倒进池塘里,等到秋天就会长出很多很多的大鱼。
水鹊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今年秋天丰收的景色了。
其实价格也不算太便宜,毕竟一个成年男子一天累死累活最多才挣十个工分,年底分红一个工分一角钱。
要是买集市上的大鱼,一斤大黄鱼的鱼肉就要三四天的工钱了。
这样想想还是很贵的。
他们说不定到秋天可以到集市上面卖鱼……
水鹊把笠帽和蓑衣挂到黄墙上,秆铺放到房间的床铺上,从卧房出来的时候,将自己的畅想告诉他的同伴们。
却见大家齐齐盯着他,不说话。
水鹊不明所以:“怎、怎么了?”
他全身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的衣衫。
上身里头的衣领子洗白洗透,外面罩着一件过长的青布外衫,系着布扣,衣摆都盖着大腿去了,笼罩着人,穿得空空荡荡,像是随时要被风吹走的青柳枝。
下身黑裤子,裤腿拖到脚后跟,沾了点青石板反溅的雨水。
苏天没忍住,直接问:“你衣服怎么换了?这是谁的?”
陈吉庆接上,“你原本的衣服呢?”
他们你一嘴我一句的,像是在盘问审讯。
水鹊茫然,看着他们围过来,包围得黑压压的一圈,陈吉庆拈了拈他衣领子,苏天扯了扯他衣角,汪星没动手,但是盯着他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好像他穿这一身,格外让他们看不顺眼一般。
兰听寒从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