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皇后娘娘这几日如何了?”
“比前段日子好多了。如今天热,娘娘吃不进东西,太医说效果总归慢一些。偶尔还会发热呕吐,”羽舟扶着晨妃上阶梯,“咸昭仪正在里面,还请晨妃娘娘稍等片刻,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晨妃点头道:“刚好,本宫带了一些易消化的点心,皇后娘娘若是休息了,便让咸昭仪用些吧。”
“娘娘准备周到,奴婢这就去。”
几人便在屋檐下的阴凉处稍等。长春宫门窗大都关着,大约是怕生病的皇后受风的缘故。陈筱艾能想象出屋内一定闷闷的不通风,空气中还带着一股难以习惯的苦药味。她仔细嗅了嗅鼻子,分辨出这股气味中有当归、葛根、以及川芎等女子滋补药物,是当初没有做好月子留下的月子病吗?
有宫女跑来请晨妃进去,陈筱艾原本要退回宫门轿子旁,晨妃却让她跟着进来,仙茅朝陈筱艾投来鼓励的眼神,便跟其他人一起在门外候着。
殿内果然如陈筱艾所料,闷热潮湿,只在大厅里放了一盘冰块。寝殿帘子厚重,宫女掀开些许,晨妃走进去便感觉浑身不透气,像被又热又湿的布料紧紧裹住身体,不一会儿便湿了后背。
陈筱艾明白过来——皇后娘娘是在使用药材熏蒸身体。应该刚结束不久,蒸汽还留在屋内,难怪留在里面伺候的宫女们个个脸颊通红,髻发微湿。
这大夏天的,未免太遭罪了些。
晨妃脸上未变,她行步不乱,裙裾翩翩,恭恭敬敬地朝皇后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吉祥。”
傅皇后半靠在金丝绣红凤飞大枕上,她身穿素白寝衣,头戴珠翠金雕云纹抹额,一派雍容华贵。
“是晨妃啊,快起来,赐坐。”傅皇后病容明显,却没有半分不自在,脸上带着端庄得体的微笑。
陈筱艾大着胆子多看两眼,伸手扶晨妃坐下。发现傅皇后虽然气质出尘高贵,但外貌并不出众。
“九皇子怎么样了?可还乖吗?”
“托皇后娘娘的福。那孩子正是最调皮的时候,如今乳母一个人都抱不住他了。”
傅皇后抚掌笑道:“果然是个活泼爱动的好孩子。若不是本宫病着,真该好好抱抱他。”
“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定能快快好起来的。到时九皇子您是不抱也不行了,好叫臣妾也歇歇。”
傅皇后笑出了声,指了指晨妃:“瞧你,这才当了几个月的母亲便想着躲懒了,这日子还远着呢。到时能跑能跳了才够你受得,再送到长春宫来也不迟。”
晨妃起身福了福,笑道:“皇后娘娘应下了,那臣妾此刻累些也无妨。”又道,“臣妾看娘娘今天的精神好了不少,想来是大安了,可是太医用了新药?”
傅皇后一摆手,道:“本宫这是老毛病了,反反复复的。吃的还是上一年那些药,今年格外辛苦些,总是不见好。林太医便学了民间法子,为本宫做药材熏蒸着,总也好过一直喝那些苦药,喝得人都发苦味了。”
“若是能轻松些,想来对身体也是大有益处。臣妾带来了一些品相还不错的药材。”晨妃说着叫人呈上。
傅皇后笑得亲切,道:“难为你想着,总是那么贴心周到,本宫可不跟你客气。”便叫羽舟收下。
“娘娘向来照顾臣妾,臣妾都记着呢。”晨妃笑道,又见傅皇后腕上戴着赤金蓝宝石手镯,这宽大厚实的样式,以及这蓝宝石,不是傅皇后平时所喜的奢华样式。
“娘娘手腕上的蓝宝石手镯,样式好生别致。臣妾记得娘娘素日爱戴的是翡翠。”
“这个啊,是咸昭仪赠予本宫的。本宫这病一直拖着,也怕是不知道冲撞了什么,她一听便去找了这个出来,说是她母亲送给她的护身符,曾让大师开过光。”傅皇后轻转手镯,“本宫这一病着实吓到她了,不戴她便哭,摘下来也不肯,让本宫好生头疼。”
“咸昭仪是心疼皇后娘娘呢。连生母所留的手镯都送给娘娘,可见她一片孝心。”
“是啊,t是个好孩子,知恩图报的。”
两人说笑了一会,羽舟刚上了茶,咸昭仪从偏殿过来了,她眼角通红,嘴巴紧抿,一看便知哭过了。
“见过晨妃娘娘。”
“好妹妹,快起来,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珍珠花枣糕。”
咸昭仪回身去看傅皇后,委委屈屈的模样引得傅皇后心疼又好笑,道:“照顾本宫半日,也没好好用膳,刚本宫又吐了你一身可怜的孩子,也别在这儿吃了,一屋子药味没得作践了。晨妃,你带咸昭仪下去吧。”
“是。”
晨妃扶着咸昭仪离开长春宫,咸昭仪没坐轿子,只带了两个侍女。
“晨妃娘娘,臣妾想去瑾妃娘娘那儿。”咸昭仪说道,“改日再去宸徽宫看望九皇子。”
“这时候瑾妃娘娘也该处理完事了,”晨妃笑道,“九皇子醒了要找人,本宫不与你一同过去了。这糕点你拿着和瑾妃娘娘一起用吧。”
没等侍女上前,咸昭仪自己便欢欢喜喜的双手捧过食盒:“谢谢娘娘,臣妾一定全部吃完!”
在长春宫门口分开,陈筱艾扶着晨妃一步三回头,看着咸昭仪蹦蹦跳跳地走远。
她想掩下心中所想,但晨妃何等眼尖,一眼便瞧出她有心事。
“怎么?是皇后有问题,还是咸昭仪有问题?”晨妃索性也不坐轿子了,搭着陈筱艾的手慢悠悠地走着。
“娘娘为何这么问?”
“我发现了,若什么事情引起你的注意,你满心满眼里便只有这件事情。刚刚你一直盯着皇后娘娘看,如今又看着咸昭仪。”晨妃捂着嘴笑道,“筱艾,其实你挺好懂的。”
陈筱艾无语,晨妃说得对,这是她的一个毛病,以前就经常被师傅说教,说她容易执着太过。
无奈,她实话实说道:“奴婢瞧着皇后娘娘的症状,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虽说皇后娘娘是月子病,以补血化瘀,益气固表等调理温补为主是没有错,但这日子一天天拖下去没有见好,那便要考虑换个法子。譬如大胆一些,下点效果好的猛药,这个法子我与我师傅在民间行医时常用,其实人的身体有的时候并不脆弱,相反,还能提高对药效的敏锐性。”陈筱艾缓缓道,“如今皇后娘娘吃药没有太大起效,使用熏蒸的方式也无碍,只是会更加辛苦。为皇后娘娘诊治的太医,是否过于小心了一些?”
“太医院的太医大都如此。甚少见他们下猛药的时候,嘴里总挂着贵人小主们体虚有些话说起来跟没说一样,孙才人那几句话倒没有冤枉他们。”晨妃说道,“可也能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不想惹祸上身,少说少错,少做少麻烦。”
“那要是后面酿成大错,可就不是多说多做就能挽回来的了。”
晨妃停下脚步,她转头看着陈筱艾:“什么意思?你是说皇后娘娘有可能会不好?”
陈筱艾反问她:“您有办法能让我去给皇后娘娘把脉吗?”
“没有,”晨妃难得紧拧眉头,“先不说我该如何跟皇后解释为何这样做,皇后本人性子多疑,有自己的心腹太医,我送去的补品私底下羽舟都会送去太医院检验再封进库房里。她甚少相信别人。”
“那便只能是个猜测了,”陈筱艾低头理了下晨妃紫秀色的衣裙,“奴婢刚刚观察皇后,见她头顶所生新发略带枯黄,明明一直在食用各类补气血的药材,而且说实话,出身尊贵,自小又养尊处优的贵人小姐们除非是天生,基本就很少出现头发上的毛病。”陈筱艾说着羡慕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