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嫁(1 / 4)
一般的姑娘家嫁人是坐花轿,一路敲锣打鼓,新郎官在最前头骑着马引路,x前一朵大红花,端的是春风得意,好不热闹。可陈峥出嫁却连嫁衣都没穿,匆匆赶到厅堂里头,随意抓了条红帕,往头上一盖,就是盖头了。
她脚踏草鞋,身着布衣,肩扛麻袋,面向大门,就要拜天地。她跪得过猛,膝盖碦在青石地上,好大一声,吓着了??安坐於他人怀里的新郎官。
新郎官咕咕叫了起来。
陈峥闻声,顾不得还在拜堂,道:「这公j叫得挺响,jg神得很,拿来煲汤正好。」
那公j正扑棱着翅膀,闻言竟像听懂了似地安分下来。抱着公j的青年见状轻笑出声,悄声道:「阿峥,别闹了,继续。」
陈峥看不见外头,听见青年的声音,先是一愣,才点点头。这婚虽办得简陋,仪式却是缺一不可,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时陈峥不知怎的,手脚笨拙起来,僵立片刻,刚要下跪就往前一扑,险些掀了盖头。还是青年眼明手快,赶紧扶住了她。
「小心些。」青年轻声道,话中笑意隐隐。
红盖头掩着陈峥的脸,映得她满面通红。她赶紧跪稳身子,不怕疼似地,往地上磕头,「砰砰」两声,让人听了就知力道之大。
那青年抱着j和她对拜,见她木木呆呆的模样,失笑出声,站起身来,道:「阿峥,起来吧,该入洞房了。」
陈峥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她低着头,只能瞧见一双青布鞋站在近侧,隐隐约约还有一双j爪形状的影子。一只手扶上她的前臂,她正想开口说话,公j就「咕」了一声。
陈峥不是头一次到这里,对该往哪儿走熟知於心,可她还是由着青年领着自己,最後来到一扇黑木门前。那门上贴着个「囍」字,推门入房却不见花烛,而是一盅正在火上滚着的汤药。
房中药味弥漫,一片昏暗,只点着根红烛,烛影幢幢,连床上之人的模样也模糊不清。青年在门口止步,道:「阿峥,进去吧。」
陈峥微微颔首,踏进房。她听见门被阖上的轻响,一直悬着的心安了下来,也不似方才那般僵y,虽盖着盖头,还是大步走至床边,一pgu坐下。
她朝床上之人笑道:「我来啦。」
说完,她一抬手,就要把盖头拿下。怎料手腕却被握住,她一怔,便听一个嘶哑的声音道:「谁准新娘自己拿盖头的?」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在床边0索,找了好一会儿,才0到一把摺扇。那摺扇虽轻,握着它的手却颤巍巍地,险些握不住。陈峥垂着眼,等那摺扇缓缓挑起盖头一角。
盖头方掀起,床上人就喘起气来。光是坐起身子就让他气喘吁吁,疲累不已。陈峥对上他的眼睛,毫无新嫁娘娇羞情状,反倒咧嘴一笑,道:「靖安,你今天好些没有?」
徐靖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微睁开眼,没好气道:「si不了。」
他朝陈峥伸出手,「你把我扶高些。」
陈峥却没接过他的手,道:「你起来做什麽?快躺下休息。」
徐靖安见她不肯,也不恼,只收回手,想撑起自己。陈峥见状赶紧扶住他,道:「哎,你怎麽不听话!」
「今天是我大喜之日,谁都得听我的。」徐靖安道,他半靠在床头,面无血se,话说得多了,还得咳上几声,「怎麽,你忘记你嫁的是我,不是我大哥?」
陈峥闻言瞪大眼,道:「你胡说什麽!」
「和我大哥拜堂的滋味如何?」徐靖安道,他生了张秀美y柔的脸,一双尾角微挑的桃花眼,斜着睨人,说不出的讥诮。
「什麽叫和你大哥拜堂,」陈峥面上如常,一点也不着恼,「我是和只公j拜堂。那j叫起来挺健壮,明天就捉来炖了,给你补身子。」
徐靖安只觉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滋没味,本想再讽刺她几句,想了想,还是作罢,问道:
「我听大哥说你来迟了,路上发生什麽事了?」
「能有什麽事,遇着几个老仇人,打上一架罢了。」陈峥皱起脸,「那h鼠狼王振坤真是狡猾,自己带了人,看情势不对,转头就跑,我揍都没揍到他。」
「那还真可惜。」徐靖安语气呆板,他从以前就对这些江湖事儿毫无兴趣。他话锋一转,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陈峥又是一笑,道:「我怎麽可能受伤,几个拳头就把他们解决了。我可是赶着来给你冲喜呢。」
外头突地一阵强风吹开纸窗,把那烛火拉得老长,影影绰绰地落在徐靖安面上,让他面颊带上抹淡红。陈峥赶紧起身,将那窗关严实了,又回到床边把被褥都堆到徐靖安身上。
「小心些,别着凉了。」她叮嘱道。
徐靖安轻哼一声,正要说话,鼻子却是一痒,就打了个喷嚏。
陈峥见了,急道:「瞧,果然着凉了。」她端起桌边那滚得冒泡的汤药,道:「来,喝些药,让身子暖些。」
徐靖安厌苦,却因身子骨弱,不得不天天喝药,他大哥怕吃甜害了喉咙,也不准他吃糖消苦。他瞪着那碗药,眉头微蹙,倒也乖巧,几口就将药汁喝个jg光。
他咋咋嘴,想消去口中苦涩,忽地甜味在舌上弥漫开来,原来是陈峥往他嘴里塞了颗糖球。他久未尝甜味,怔了怔,抬眼看向陈峥。
「知道你怕苦,特别给你带的。」陈峥晃了晃一个小布包,「我爹做的r糖,怎麽样,好吃吧?」
徐靖安含着糖,默默地看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
「吃了糖就难得老实。」陈峥r0u了把他的头,笑得眉眼弯弯。
徐靖安皱起眉头,想躲开她的手,可终究动作不如她快,只得闷闷地让她r0u个够。陈峥笑眯眯地将他一头乌发r0u成鸟窝状,才放开手,问道:「对了,我今天得睡哪儿?我记得你们家只有四间房,一间给你爹娘,剩下两间分别给你们兄弟俩,一间??」
「洞房花烛夜还没过,你就想走?」徐靖安沉下脸。
「别乱说,我没想走。」陈峥搔搔头,「只是你t虚,需要静养,我在这不就吵着你了?」
徐靖安道:「我有说你吵着我了?」
「没有。」
「那不就是了。」徐靖安语气不善,「你嫁过来,就算是为了冲喜,这仪式还是得做完整。」
他一拍内侧床位,「你就睡在这里。」
「这??不好吧。」陈峥道。
徐靖安脸se更加难看,才要开口,又听陈峥道:「你才该睡在里头,不然我把你踢下去怎麽办?」
徐靖安想要反驳,又想起儿时陈峥曾无数次在睡梦中将他踹到地上,只得悻悻闭上嘴。
gui石村里头无人不知徐家有个药罐子。村北的h老妇每回提起徐家都会长吁短叹好一阵子,说他们祖先没烧好香,生了个病秧子拖垮百年基业。
徐家是gui石村唯一的读书人家,曾出过好几位高官,可他们不曾在外成家,年老後便回到村子里来,老老实实地过起庄稼生活。徐靖平兄弟俩的太祖父也有官位,可他年纪轻轻就辞官,也不种田,反倒开起学堂来,教村中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gui石村的年轻人们也挺争气,陆陆续续出了几个秀才,让村里人高兴得不行,把徐家太祖父当作再造父母似地供着,在他百年後,甚至还有人在家中祠堂立了他的牌位。於是乎,徐家在村中风头极盛,无人不敬,可偏生到了这一代,出了个徐靖安。
徐靖安出生之前村中闹大旱,庄稼不生,人人都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