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坊巷人家(2 / 6)
分家,“孝”传至今日所剩不多,倒是个“儒”字至今被恪守着,不是儒雅之儒,而是儒士那条条框框的教条。
孙瓴yu去寻他,又遇上了这般时局,到处战火纷飞,眼看这一片福地也将会在劫难逃,一堆乱麻子的事缠身,哪里得个空闲。
只待局势稍稳,从官面上的事里得了一丝清闲,才去找自己的小学生。
孙瓴此次回来,早已不住在孝儒坊的旧家,且不说家里七嘴八舌的,光是离办公处的距离也够远的。
正午时分,大家都各自乘凉消暑,街上甚少行人。看一疾步走过的青年,竟是相熟,他开口唤道:“小吴”。
吴帷庸倒b两年前见时长了不少,不是说t态如何,而是面目表情深沉,不像个十五六的少年,大抵是当家早,国仇家恨,柴米油盐的,把人活生生的折磨老了。
小吴一看来人,倒也有几分欢喜。
“孙大哥,回家了啊”
“回过了,这不是寻不着镜清,你和他最相熟,他哪儿去了?”
“哦,搬的不远,就在二郎亭边上,只是地儿b较偏,不太好寻”思量了一番,又道“不如我带你去吧。”
孙瓴想,也好,省的耽误了时间,这里离舱山的住所可远着呢,一来一回的,更是麻烦得去了。
“孙大哥现在是在里工作吧?巷弄里的人都夸好出息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能有什么好出息,又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人,打打下手罢了。对了,小朱呢?”
“小朱挺好,这缺衣少食的时候,他那一身膘也不见少,不过镜清就不太好了,家里似乎想要把他送人”
“送人?送谁?自家的儿子就这样不要了?”孙瓴大惊失se。
“……那也是没办法啊,实在养不活了,大家都知道陈家只疼小儿子镜全,过继也是过继大儿子,说过继的是陈家的一户远亲,六七十岁了,还没个儿子,这个时候才想要找人过继,大概是想有人送终,这无论如何,镜清的日子是不会好过到哪儿去了”
孙瓴没再回答,待到陈家门口,小吴便告辞了,只说买米已经迟了,怕家里等得及。
孙瓴别了小吴,才细细打量眼前这几间破落木屋,之前听他说家里揭不开锅,没想到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敲了两下门,没反应,喊了两声陈大叔,这才有人应门。
“来了来了”,一妇人一边拢了拢头发一边开门,“嗳,这不是孙少爷吗?”
孙瓴笑着摇头“婶,可别乱喊,我可不是什么少爷”
“是是是,你看我一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现在不兴叫人少爷了,都兴做学生……镜清,镜全,下来,有客人来了”
就看到两个少年噔噔噔的下了楼梯。
镜清一看来人,就扑了上来“孙大哥,你可来啦,我还以为你当了大官就忘了我这小徒弟了”。
孙瓴看他许少这样活泼,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应了“喜出望外”这个词,当下就懊恼了起来,早知要带些礼来才好,自己走的急忙,竟忘了这一茬。
“哪里是当了大官,你这小泼猴,莫要胡说”孙瓴在他脸上掐了一下。
镜清捂着脸,“哪里是胡说,都说鼓楼的是拿公文包的,邰江都是挑扁担的。哪儿错了”
“是,你对行了吧”三言两语下来,才看边上还有一人,面目和镜清有三成相似,却不如远不如镜清清秀,木楞着一张脸,倒是个古板的孩子。
这时他娘拍了他脑袋一下“还傻愣着g啥,快给孙少爷行礼……孙少爷你别见怪,这孩子嘴笨,不太会说话“
“婶,我都说别叫我少爷了,镜全,就跟镜清一样教我大哥吧”
“呦,那我们哪里担的起,不是高攀了吗?镜全,快叫人啊”
“……孙大哥”镜全低着脑袋。
孙瓴答应了一声,便不再去理那茬,转头问镜清“你这两年过的可好?”
镜清知他要听的不是面上的客套话,却碍着母亲弟弟,也不知如何回答。刚才高兴的情绪一荡而空。低下头去。
孙瓴看他这幅样子,加上之前听闻,当下也明白了七八成。开口便道:“婶,我这次回来,还有些东西没置办清楚,想让镜清陪我出去一趟,打打下手”
“那行,有什么事儿你尽管使唤”
说罢孙瓴便领着镜清出门了。
南街是闽城里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寻常买卖置办到这儿也准是没错的,孙瓴虽找了借口带镜清出来,但哪里是自己缺衣少物的,出身好又在政府办事,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他的,大t是看镜清在家呆的不自在,连说话都吞吞吐吐,才拣了个热闹地,让他开心开心。
“孙大哥,你怎么找到我家来的啊”
“路上遇到了小吴,亏得他指路,要不让这么偏僻的地,一时半刻还真见不着你。你也是,明知孙大哥回来了,也不去看看我。路长在鼻子底下,连问人都不会了吗?”
“我不是不想见你,是这种情形没法找你,大家都知道你有本事,我不想让人觉得我靠你发财”
“说的甚傻话,看我两三次你就能发财了?有这么好的买卖,我倒真愿意让你占着这便宜”
十五岁的少年还留着些孩子心x,听他这么一说,也噗呲笑了。看着路两边人来人往,叫喊热闹,看不出一丝萧条,中原大地,战火纷飞,仿佛与他们没半点关系。
“小吴说,你家想把你过继?”
“恩,是阅峰村的一个舅爷,家里大致还过得去,不介意多张嘴吃饭”
“那人心x如何?我怕你过去……会吃苦”
“又不是去做少爷的,大t管餐饱饭,有容身之所便好,家里的日子,越发难过了”
孙瓴动作快,掏出了一些银圆yu交给镜清。“都说不要了,孙大哥次次都如此”
“这次可容不得你不要,我难得上你家一趟,却两手空空,不拿点东西,实在说不过去”
少年思量一番,倒也不跟他客气了“那就买些物件吧”又道“最近的米面可金贵了”。
两人倒不急,一路信步走着,还买了段麦芽糖,吃的镜清一嘴的白面儿。在孙瓴打笑道“你这般可像戏文中涂脂抹粉的小娘子”
镜清懒得搭理他这混账话,撇过头去。
转眼就来到刘掌柜的铺子,这米面虽金贵,却金贵不过银圆,你火急火了的去,没钱你是一两也买不着,若是有钱的主,直接让伙计的往家中送都成,像那孙家,便是月月如此。
镜清其实不大喜欢刘掌柜,倒不是因为其他,只因阿妈常让他来赊米面,开始时还是能还上的,后来渐渐不济,刘掌柜也不是善人,便对他讲了许多难听话,少年心x都是争强斗狠的,只是这错委实在他,于是便忍了下来。几番下来,陈母看赊不到米面了,也就没让镜清再来丢丑。
今日再来,倒是另一番景象,刘掌柜看到孙瓴来了,立马笑脸迎上来,“我的大少爷呦,月初才给家里送去的上好白米,怎么?这么快就不够了?这事儿让下人来通报一声就好,哪能让您亲自来一趟啊”
“哦,倒不是家里要的。我想买几斤米面,帮我送到陈叔家里去。”
刘掌柜眼珠子轱辘一转,二话没说,大声吆喝伙计g活。孙瓴交代完钱款,便和镜清双双出门了,刘掌柜心觉这两人好的有些古怪,拨了拨算盘,又回到了他的账簿上去了。
买完米面,二人皆放下心头一块石,心情也活络起来,“我次次去见刘掌柜,他都是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