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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大堆内容他现在没心思看,直接手一滑,拉到最后面的评论区,果然就是溪溪留下的地址,因为比较仓促,他只留了个小区名,外加一个门牌号而已。
“走走,爸,出发去接人!”简彧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你还真知道他在哪了啊。”简瑶惊讶,“哥,你脑子太好使了吧。”
“走了走了,路上跟你说。”简彧手忙脚乱穿鞋,“人生忠告就是,人活在世上,多披几个马甲准没错,早晚有一天能用上。”
简彧一家火急火燎,连夜赶到城北的“云水新苑”,这是个老别墅群,二十年前也是台东名号响当当的高端住宅,现在已经老旧的不像样了。
“爸,说好了,一会你去找丁建国要人啊。”简彧扒在座位上,跟开车的简传峰说。
“我?”简传峰吸了口气,“他好吓人。”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安林捏他耳朵,“跟你儿子一样的又笨又怂。”
“骂得有点伤及无辜了妈。”简彧说。
“哥,你说你前二十年,要是有遇到溪溪以后这脑子,还何愁给我们留下个傻狗形象呢?”简瑶说。
“你不懂。”简彧啧了声,“我这叫脑子随溪溪转,没有他的时候智商一键归零。”
丁溪坐在床上静静听着外头的声音。
现在他已经不慌张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男朋友该来接他了。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丁溪已经没有一点难过的情绪,相比于他再也不会原谅丁建国的狠绝,他倒是更心疼赵梅军。
这几天,因为怕赵梅军心软放他走,丁建国甚至勒令母子俩不能见面。
丁溪起身在房间里绕了个圈,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来。
说起来,丁溪并不是和平门大院第一个同性恋者,早几十年的时候,有位团长退下来的老兵家里也出了个男同性恋儿子,那孩子是天生的性别认知障碍,喜欢女装,喜欢化妆,却被家里逼着去了个什么心理改造所。
那阵子老有新闻,说什么改造所里头又打又骂,用暴力手段被迫这些人臣服。
当时那孩子回来时候,整个大院的人都看见,神志不清,呆呆傻傻,嘴里念叨着“再也不敢了”。
丁溪非常确定,如果不是赵梅军拦着,他十有八九也是要被送到那个地方去的,毕竟在丁建国眼里,强制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如果没有赵梅军在家的话,他也早就靠着小说稿费出去自立门户,又怎么会隐忍丁建国到今天。
夜晚静谧,车轮压过柏油路面。
这一点点敏锐的声响被丁溪捕捉到,他兴奋地打开卫生间窗户,从内看出去,果然看见山路上缓缓开来一辆打开车灯的车子。
那是简传峰的车。
他认识。
又等了一会,他听见屋外门铃响起。
丁建国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心不在焉调换频道,实际上注意力全在手机里,他这几天,已经在网上搜了不少方法,联系不少心理医生,他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丁溪喜欢男人的臭毛病改过来。
丁建国怎么都想不明白,男的和男的,无法生儿育女,到底有什么可以心动的地方。
自从他装成丁溪的口吻,发出那则分手消息后,简彧那小子还真就没联系丁溪,这点让丁建国很满意,也省得他多费力气。
门铃响起。
他抬起警觉的眼,这地方偏在深山里,半夜,能是谁来造访?
听见声响的赵梅军从另一侧房间走出来,她这几天又哭又急,眼睛布满血丝。
丁建国去开了门。
门口,停着辆车,门外,站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看起来洋不洋,鬼不鬼的,见到他,眼底含笑,说道:“您好。”
“你找谁?”丁建国上下打量着来人。
那人从西装口袋掏出来张名片,递上前,说道:“简传峰。”
这名字对丁建国来说挺耳熟。
他猛地抬眼:“我知道你,上次周建设那事儿,就是因为你而起的。”
对方面色不改,回道:“周建设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但是他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咎由自取,跟我无关,丁先生,我今天是为了别的事来的。”
“为什么事?”丁建国身躯堵在门口,没有放简传峰进来长谈的意思。
简传峰也干脆直奔主题:“来接丁溪回家。”
“回家?”丁建国听得发愣,“丁溪是我儿子,他就在家里,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觉得不是。”简传峰温润笑笑,他很少拿出这种笑里藏刀的表情,除开上次在茶室诈周英朗的时候,也就是现在,“您把丁溪关起来没收手机,拒绝他和我儿子联系,我觉得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应该做的事情。”
丁建国转过弯来了。
简传峰和简彧原来是父子,难怪,都是一副洋鬼子皮囊。
“原来是你们家的儿子啊。”丁建国笑容讽刺,“简传峰,你儿子也是个搞同性恋的,你知道吗?”
丁建国说完这话,眼睛直往简传峰脸上瞄,不愿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他想看到简传峰得知自家儿子也是同性恋时不可置信、崩溃愤怒的表情,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但是没有。
简传峰目光平静,平静到丁建国竟有些坐立难安。
“知道,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