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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溪说不下去了。
倒也不是因为那段日子太难熬,难以启齿。
只是
他叹口气,从背包里拿出包餐巾纸来,递给简彧。
“或哥,你要不先擦擦眼泪呢?”
简彧坐在他旁边,痛哭流涕。
他本来就是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心眼少,脑袋直,从小到大接触的环境简单干净,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可怕的成长故事。
再一想,经历这些的人竟然是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猫。
更难过了。
他只要稍微想一想,想一想当时小小一只的丁溪是怎么样被几家大人轮番欺负,被一盆一盆的泼上脏水,眼泪就夺眶而出。
再一想想,周英杰是如何带着男生在班里对他拳打脚踢,霸凌欺辱,而丁溪却求助无门的时候,他更是又恨又悲,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到后来,他看到身边再这样环境中仍然苦苦挣扎,成长成如此优秀模样的丁溪,又感动又佩服又心疼。
反正,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
崩溃了。
嚎啕大哭。
丁溪瞧见简彧泛红的眼眶鼻尖,原本自己说的还伤春悲秋,后来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伸手揽住抽抽搭搭的狗子,小声哄着:“好了好了,其实我也没那么惨,不哭了啊”
“不,你就是很可怜。”简彧抽了抽鼻子,眼泪还是止不住,泪珠子挂在他那天生混血带来的长睫上,晶莹剔透,楚楚可怜,“呜呜呜,气死我了,我真想穿越回去,把你带走,才不要你受这种委屈。”
“好了好了,不哭了。”丁溪伸手,抚在狗子柔软蓬松的卷发间,轻声说:“你看我现在都没事了,对不对,日子都好起来了。”
“那也很可怜,就是很可怜。”狗子嗷嗷哭,竟然哄不好了,他靠在丁溪肩膀上,把丁溪的衣服都哭湿了,“就算现在日子好了,以前也没人能补偿你,啊啊啊你怎么这么可怜啊,我要撒了周英杰把他脑袋当球踢。”
丁溪都被逗笑了。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摊牌以后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曾经以为是多么难以启齿和不堪回首的过往。
结果简彧这么一哭。
丁溪忽然就不难过了,这故事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什么都没发生。
他最大的秘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铺开来。
而听完故事的简彧,除了心疼他,没有任何额外的情绪和担忧。
“好啦,我故事还没讲完呢。”丁溪发自内心,说话都带着笑,餐巾纸用完了,他抬起袖子,擦拭简彧那双湿漉漉的可怜眼眸。
简彧瓮声瓮气,嘟囔着说:“那你说,然后呢?”
“然后啊。”丁溪抬起头,顺着那文化长廊的入口,能望见今夜皎洁的月色。
身侧的大狗又抽搭了一下,打了个哭嗝。
丁溪收回视线,抬起手将简彧乱遭的刘海小心翼翼整理到一侧,笑得眉眼弯起。
“然后呀,我就遇见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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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彧大概哭了半个多小时。
反正抽抽搭搭到最后, 他的眼皮已经肿得不像样。
再一看丁溪的肩膀。
鼻涕一把泪一把,湿了好大一片。
调整好状态,回到寝室的时候, 心疼悲伤的情绪过去,哭够了,简彧心底翻腾起一股压不住的怒火。
周英朗、周英杰。
他恨这俩人恨得牙痒,恨不得碎尸万段, 拿他们的骨肉煲汤都不为过。
简彧没再自己琢磨刚才溪溪说的故事, 他就想着该怎么样替小猫报仇。
一定要报仇。
一定要还小猫清白。
一定不能让周家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凭什么, 谁允许, 他们欺负他的漂亮小猫?
简彧跑到阳台上,给简传峰打了通电话。
没什么, 问问情况, 以前简家最多是不帮周家的忙,现在, 呵呵。
他非但不帮忙, 还要搅一搅浑水。
最好, 是把周建设定个大罪,丢进大牢去。
电话接通。
“喂,爸!”简彧急吼吼说。
简传峰愣了下:“你哭过了?”
“别管, 这不重要。”简彧现在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 后知后觉觉得有点丢脸, 不想再提,他直奔主题:“爸,我想问问周建设那事儿怎么样了, 调查组定性了吗,出结果了吗?”
简彧期待地举着电话, 却被简传峰泼了盆凉水。
简传峰:“不太好,我刚才得到内部消息,朋友告诉我大概率不会被定性成贪污受贿,滥用职权,最多说是扰乱市场秩序,罚点款就完了。”
“啊?”简彧呆了,“为什么?”
“因为证据不足。”简传峰叹气,“举报他的那几个小老板都是台东人,不懂燕京的那些弯弯绕绕,随便拿了点证据就去了,结果人家说举报链不充分。”
“还能这样啊。”简彧恨得牙痒。
怎么就能让坏人逃了呢?
“大概明天下午吧,调查组就能出结果了。”简传峰说,“说来,周家大儿子,周英朗,明天上午还约了我见面,我也在发愁该如何回应他。”
简彧举着手机,没说话。
简传峰喂了声:“你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