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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丁建国在惩罚他的不听话,只有让丁溪足够凄惨,只有让他走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去摇尾乞怜那一步,他丁建国那不可动摇的权威才会重回顶峰,从此刚硬如铁,无可撼动。
“可以。”丁溪拍了拍身上的残雪,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站起身。
“一言为定,我等到天亮,你开门。”
“不行,绝对不行!”洪果瞧着丁溪脸颊上病态的红,那被风雪吹过的肌肤已经泛着斑驳的紫青色。
“丁伯伯,丁溪哥穿的太少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洪果拉着丁溪的胳膊,想把他往自家带。
只可惜,这父子俩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倔强脾气,丁溪傲立在风雪中,半步未动。他知道这是又一场对父亲权威的挑战,这场硬仗哪怕咬着牙,他都得坚持下来,否则今天过后,他之前一切的反抗和挣扎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彻底沦为空谈。
“果儿!”
北面的房门被推开,洪果的母亲迎着风雪艰难推开门,扯开嗓子喊她,女人拼命招了招手,嘴里喊着:“快回来,别掺和别人家的事。”
“妈!”洪果左右为难。
作为夹在周丁两家矛盾之间的第三家,洪家无论偏帮哪一边都没有立场,所以这么多年来,洪果的父母采取三不政策,对于丁、周两家的事情,不问不听不管。
丁溪垂下眼,拨开洪果搭在他手腕上的手,吐了口白雾,轻声道:“去吧果儿,别管我了,别让你家里为难。”
洪果犹豫看着他,最终还是被屋内冲出来的母亲拉走。
北面的小楼大门砰得合上,甚至连客厅的灯都关了,态度很明显,绝不蹚浑水。
雪夜的院子减了些光亮,燕京这一场初雪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现在已经大如飘飘鹅毛,重重落在丁溪肩膀上,化不去。
南面,周家的小楼还亮着灯,一楼客厅那扇落地的澄透窗户后默默立着位高大身影,披着件深灰的羊绒外套,男人微拧眉头,那双眼尾微垂,无辜又温和的眸子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屋外的闹剧。
今夜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要冷,周英朗站在暖气旁边都觉得冷风顺着骨头缝吹得头疼,可就是这样的天气,屋外少年挺着单薄倔强的背,如一棵青松,不向风雪低头折腰。
仗着深夜无人,周英朗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游离在丁溪身上,迫切透过他如今的模样,去了解少年这三年间的成长。
多年未见,丁溪比从前还要惹人注目,如果说三年前年少时的丁溪只是如清水般文雅谦和,那现在的他便是历尽千帆之后的淡定坚韧,少年的眼睛里不再是懵懂无知,他越是抗争,那宁折不弯的品性便越是显得完美无瑕。
温室中的娇花再美不过惹人喜爱,风雪中屹立不倒的青松才真叫人敬服。
周英朗挪不开视线。
原以为躲出去的这三年能让自己足够成熟的回来应对所有事情,却在见到丁溪的此时此刻再次被触动心弦,不自觉想要向前靠近。
他摘下肩膀上的衣裳,想要走出门披在丁溪的肩膀上,他舍不得见他在风雪中被如此摧残折磨。
“哥!”
身后有人叫他,心虚使然,周英朗的手下意识抖了下,那件外套落在脚边。
小楼通向二层的楼梯口,周英杰神色诡异的瞧着他,弟弟的目光比小时候多了不少的犀利,仿佛已经能轻易将他全部的伪装看穿。
周英杰收回视线,问他:“哥,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干什么?”
周英朗避开他的目光,弯唇道:“半夜起来看见外面下雪了,所以跑出来看看雪景,你怎么还醒着。”
周英杰没有看他,他注意到周英朗身后玻璃窗外冻得瑟瑟发抖的丁溪,现在的丁溪被风雪吹得左摇右晃,裹着件杯水车薪的毯子取暖,而头顶上,大雪落在他每一根发丝和眉睫上,泛着凛凛清寒。
看见丁溪的这幅惨样,周英杰说不出的高兴,他从不否认自己内心深处的变态想法,他喜欢看丁溪痛苦,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只要丁溪过得不尽人意,那对他来说就是天底下最爽快的事情。
“哥,别人家的事情咱们少掺和。”周英杰抬起手关上灯,强制周英朗离开客厅,“回去睡觉吧。”
“可是”
“哥,你刚从国外回来,还有了未婚妻。”周英杰让开身子,朝楼梯扬起下巴,“别再让丁溪毁了咱们家的生活,不值当。”
周英朗垂下视线,默了半晌,认命似的曲起来手指,从地上捡起那件外套。
他下了很大决心才说服自己忽略屋外凄惨的景况。
“走吧,回去睡觉。”周英朗转身走上楼梯,逃似的。
直到听到哥哥房间关门的声响,周英杰才挪动身子,让开楼梯口,他勾起嘴角,一步一步走到周英朗刚才站得窗户边,带着十足十的好兴致欣赏屋外的雪景,那神色不亚于是在欣赏一幅知名画作。
最终,视线无可避免落在画作最中央的主角身上。
周英杰抬起手,关上窗,眼中诅咒般怨毒。
“冻死你才好。”
南面的小楼也关了灯,一下子失去光源的小院陷入一片茫茫的漆黑。
丁溪眯起眼睛,从挂着霜的睫毛缝隙中看了眼手表。
现在是凌晨六点,燕京的冬天大概是七点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