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1 / 1)
“身在这园子里是容易迷路,但眼下轻功所见,可称是一览无遗了……”灵衍到一处高楼屋顶上暂且落下,举首遥望四周——若府的所有屋子皆是灯火通明,位置大小皆看得一清二楚。
其中看起来最大的那间房屋,坐落于园中心的位置,想是正厅,她当下决定先从那里查探起,于是先飞起落于正厅前方的树丛里,借着树木掩映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
刚确定了四下无人想要上前,便见门一开,银杏从中走出,灵衍心道一声好险,继续隐在树后。
她悄悄藏着,待银杏走至附近,便无声地闪到了她身后,隻一记快速利落的手刀,对方便倒了下来。灵衍一手扶住了她,将她抱起放至旁边的一条石凳上歪着,等她醒来之后,只会以为自己是因疲乏而在这里睡上了一觉。
她本该立刻转向那屋子,却因心中早有疑处,犹豫一瞬,便伸出手去,两指捏住了银杏的两颊。
尽管早有些心理准备,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对方已无一条完整的舌头。
难怪,难怪从未见她说话……
她立刻松了手后退几步,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不再停留,即刻便向面前那间屋子而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房内的光辉亮得令她有些睁不开眼,浓烈的竖香烟气乍入口鼻也是呛人得很。
适应几秒之后,灵衍怔怔瞧着屋内,竟似两腿被灌了铅一般,许久也未再踏进去半步。
呈阶梯状的三长条供桌上,近百块灵牌齐齐整整立在眼前,如一座座小山一般,压得她心上无比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
发现
灵衍望了屋内许久, 直到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太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迅速关了门, 轻功跃起回了客房。
心内似一团乱麻——虽然先前月染衣代若青锦作答家人去向时,她心里便已存了些疑惑, 可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打开正厅的门便会瞧见那些。
……那么多的灵牌,该是有多少代人……
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难过, 抑或是别的什么更复杂的情感, 隻是依着本能匆忙奔上了二楼, 扑在了床前。
江灵殊正合着眼酝酿睡意,忽地听见一连串大动静, 睁眼隻见灵衍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伏在床边,顿时困倦尽消, 抓了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灵衍有些恍惚地抬起头看向她,眸中一片茫然,无知觉地落下一滴泪来。虽然心犹惶惶,但待在自己信任的人身边,便似乎觉得好了一些。
见她一脸愣怔却不答话, 江灵殊更加着急, 抚了抚她的额头,又为她搓手呵气取了暖,声音更放柔了些:“你看你,身子凉得厉害, 到底怎么了?不急, 慢些说。”
灵衍被她拉上榻坐着歇息缓气, 再喝了杯热茶之后,总算是完全平静了下来。隻是接下来, 还真得想想要怎么解释才好。
她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神,憋了许久后脱口而出道:“方,方才我见了鬼了!”
“见了鬼?”江灵殊难以置信地皱起了眉,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因为这个才惶然无措。
“是,是真的。”灵衍避着她的目光,用手比划起来,“就在前面花圃中那颗紫藤下,穿着长长的紫衫,是个女鬼,背光站着,可吓人了!”
她说得有模有样,江灵殊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里哪有什么女鬼,你啊,莫不是一时迷了眼,将紫藤花看成了人?”
“那也说不定,是个紫藤花精呢……”灵衍做出十分怯弱的模样,裹紧了被子颤巍巍地嗫嚅道。
江灵殊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心里好笑——平时那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一害怕撒起娇来还真是可爱得很。
灵衍依在她身上,仍是颤颤发抖的样子,面上却已平静如许。
“你放心,若是真有妖精鬼怪,那我就把他们通通赶跑,好不好?我那行囊里,可还有好多符咒呢。”江灵殊仍在柔声哄着她,隻是她听在耳内,却已觉得对方十分遥远。
“好。”许久,她才在她怀内轻轻点了点头。
她又一次骗了她。
说来可笑,她自己分明才是骗她最多的那一个,又凭什么担心她会被旁人骗?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江灵殊的手,心里隻希望她永远也不要知晓这些。
短暂的愧疚与心虚之后,灵衍又细细回忆起方才的所见来。
她当时虽然惊惧,可也不曾忘了要将那些灵牌都细细扫过一遍,就她所见来看——其一,所有灵牌上无一外姓,皆为若氏;其二,由正中供着的两块灵牌上刻着的称谓可知,月染衣先前所说是在撒谎。因为那两块灵牌所奉之人,正是若青锦的父亲与母亲。
这么说来,这谷中所居的若氏一族,果真就是……
次日她们起来时,楼下的八仙桌上已摆好了早膳,像是有人掐着点悄悄送来一般,粥饭面食犹滚热着,却不见半个人影。
江灵殊走到门边望了望,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若府的习惯还真是与旁处不同……”
灵衍却是明白,现在月染衣不在,她们自然不得与若青锦一同用膳,不然银杏伺候着时还是一直一言不发,就实在有些引人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