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 / 1)
江灵殊笑着将灵衍拉至床边,牵着她的手摸了摸被面道:“你瞧瞧这颜色样式喜不喜欢?若屋内有什么不入眼的陈设,我便着人去换了。”
灵衍略略环顾了下周围,柔柔弱弱地回道:“师姐准备的一切都好,衍儿很喜欢。”
“那就好,以后不论有什么事儿,与我商量便是。从今往后,咱们得长长久久地作伴了。”江灵殊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为她将散下的额发轻轻别到了耳后去,“我不知道你从前过得如何,但如今既入了凤祈宫,有我和师父在,便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灵衍抬头看向她,亮晶晶的眸中几乎沁出泪来,带了鼻音重重“嗯”了一声。
“哎,你别哭啊,我原是想让你放心……”江灵殊见对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也不由觉得难过,向袖内摸着帕子,却拽出一个锦袋儿来,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重要的物什,忙拍了拍灵衍的肩道:“衍儿,来看师姐给你的见面礼。”
她摇一摇锦袋,里面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将那串东西取出看时,果然是条缀满素银铃铛的红绳儿,红绳儿用时下正兴的手法细细编过,每个铃铛之间以一颗银珠和两个小绳结隔开,样式并不华丽,却简单好看。
灵衍以为那是手链,谁知江灵殊却示意她将左脚伸出来,随即便轻巧地脱了她的鞋袜,握住那一段玉笋似的脚腕,随手比了一比,满意地说了句:“正好。”便将那铃铛红绳系在了上头。
灵衍怔怔地看她这般流利动作,脸已红到了耳根,江灵殊浑然不觉,一边为她再细细穿好鞋袜,一边柔声说道:“我们凤祈宫的女子,拜入门中时都会有这么一串铃铛,或是师父所製,或是师姐相赠,每个人的都不一样,我的便是棕绳儿配铜黄的铃铛。许久之前我便对师父说,要亲手做一串送给我第一个师妹,今日终于用上了。”
“衍儿多谢师姐……”
“可别小瞧了这铃铛,”江灵殊拍拍手起身道,“这上头有只有宫内人才能看得出的门道,故而外出遇见同门也便查明身份。至于为何不戴在手腕等明显处,一是为防被别有用心之人偷了去,二来,凤祈宫的功夫重轻、巧、快三字,平日行事,需做到步履轻盈而铃不响才算是将功法学入了精髓,这铃铛便可做此检验之用。”
灵衍微微讶异,想起方才一路走来,确实从未听见铃响之声,自己于是也小心翼翼地踮起脚一步步走着尝试,可无论多小心,那铃声总是不绝。
江灵殊噗嗤一笑:“这却不是仔细注意着便能成的事,你瞧我也未如何谨慎脚下,隻自然行走便好。待你习武久了,气息行止皆会随武学之韵律而变化,要达成如此,绝非难事。”
“是……衍儿知道了。”灵衍低头应着,许是放松了些,江灵殊此刻才觉得她终于有了些小女孩儿的娇憨。
“晚饭来啦——”阿夏忽一手推了门进来,另一手端着漆木承盘,上有三四个锦盒并碗筷调羹等用具,虽都卡得严实,却还是有食物的热气与香气溢散出来。
“来,”江灵殊拉着灵衍在低案旁的软垫上坐下,“今日赶了那么久的路,一定饿了吧?”
灵衍微点点头,阿夏将锦盒一一揭开,只见一个里头装着两瓷盅的红豆粥与一小碟白糖,一个是六隻小巧薄皮的冬笋烧麦,还有两个便是些小菜干果之类。
“这瓷盅小,烧麦也是一口一个的样式,怎么隻拿了这么些?”江灵殊问道。
阿夏面露为难之色,又似在忍着笑:“是,我也这么说的。可厨房里说宫主那边与众殿主正一起吃酒,都说这烧麦包得好,便一笼笼的要了去,可不就只剩这一笼了?她们还说什么,宫主向来说年轻弟子晚饭不宜吃得太多,否则积了食懒怠动,妨碍第二天练武……”
“师父倒确实这么说过,只是衍儿疲乏一日,不多吃些反倒不好。”江灵殊细细屏气听着,确有隐隐乐声从前殿传过来,隻得叹了口气道:“我隻想着师父回来吃顿清淡又热乎的,忘了她爱热闹,定要拉着师叔们一起,其他师叔还好说,云罗师叔向来胃口极大……罢了罢了,我们先用着,对了,你自己吃过没有?”
阿夏一愣,心中感动:“您回来前我已吃了,现在还饱得很。”
“嗯,那就好,做什么都别饿了肚子。”江灵殊将装着烧麦的锦盒向灵衍推了推,“趁热吃了,小心汁水。”
灵衍点头,夹起一个细吹了吹便张嘴一口吞下,果还是被里头的热陷儿给烫着。于是拚了命地用手扇风,一边空嚼着强咽下去,江灵殊忙接了杯凉茶给她去热:“这么急,显见是真的饿了,但还是慢着点儿吃,别烫坏了嘴。”
“是,”灵衍一口喝下,羞涩道,“不过这烧麦……确实鲜美至极。”
“你若喜欢,明天也让厨房做了便是。你那粥里可要加糖?”
“啊,要的,多谢师姐。”灵衍吃了东西有了力气,说话都比先前精神了许多。
“给。”
“师姐不加么?”
江灵殊摇摇头:“不必,我一向不爱吃甜的。”
“这样……”灵衍在心中暗暗记下。
凤鸣殿内,晨星和众殿主已至微醺,唯有青珢和云若还保持着理智,忙着劝这劝那,只是无一人愿意理她们。云罗更是一手拿了鸡腿骨,在琴上边打着拍子边胡乱弹起来,很快自己便趴倒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