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商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抬手握拳捶向心口,口中不断低喃王上,老泪纵横。
比干的表情怔怔。
其实作为王族,他并不反对礼仪祭祀,他会站在帝辛这边帮助帝辛,只是因为帝辛是他全心辅佐的帝王,所以他才会用尽手段在帝辛与贵族诸侯之间斡旋平衡。
女娲庙一事过后,比干是直谏过帝辛的,责怪帝辛行事太过莽撞直白,闹得太过难看。
但现在,难道大王才是对的吗……那他从前都做了什么?
比干想到帝辛之前诸多被自己谏言阻止的政策,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贵族和各诸侯那边的压力,劝说帝辛用奴隶祭祀,暂时低头表现出对上天尊敬的态度再谋划将来,心中便一阵揪紧,几近喘不过气来。
杨眉注意到比干的异象,抬手拍了一把比干的后背,直接给这位历经两朝的老臣拍出一口血来。
杨眉:“!!!”
他看着自己的手,脱口而出:“我没用力啊!”
比干没顾得上擦拭血迹,先低头拱手,用眼神示意帝辛自己没事,在已经起身的帝辛坐回去之后,才用方巾一点点擦拭自己胡须上的血迹。
越擦,眼睛越亮,整个人就像是燃起一簇火焰一样。
商音察觉到比干身上的生机却在吐血之后越发旺盛,就觉得人族实在是一个拥有诸多洪荒生灵没有特质的种族。
顽强又矛盾。
还挺难懂。
帝辛对比干还是挺了解的,坦然开口:“寡人也不尽是对的,比如在打仗粮草这方面,的确不擅长。”
费仲那些帝辛提拔上来的平民奴隶出身的近臣,的确事事都依帝辛心意,但他们受出身所限,在学时能力和眼界手段上,的确差了贵族出身的朝臣太多。
也就用个听话二字。
帝辛与闻仲都是喜欢出去打仗的主,朝中没有商容和比干稳着,粮食一袋一袋精打细算,哪里有东夷臣服的辉煌。
比干闻言更是感动。
商音抬手支着脑袋欣赏面前君臣相得一派和谐的场面,忽然就有种,这天地好像的确和从前不太一样了的感觉。
“哦,我懂了。因为你们拿那些贵族没办法,所以就用你们种出来的粮食送给对面来打你们,你们饿着肚子打仗?”
杨眉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由衷感叹:“嘶……洪荒的圣人都没你们能忍能憋啊。”
此言一出,帝辛三人的脸唰得一下就绿了。
商音及时抬手,遮住了唇角的弧度。
鸿钧演算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杨眉,眸光像是在衡量思考一些“杨眉的其他用法”。
商容面色发苦:“土地与奴隶都是贵族的,种出来的粮食自然也归于贵族,这实在是没法子的事,就算是大王……也不能去干预贵族们私产的去向。”
商音闻言,心中一动:“那倘若贵族粮仓中的私粮不翼而飞,朝歌百姓粮仓瞬间丰裕,你们可有说法?”
商容眼神一亮:“尊者当真肯出手吗?!”
人老成精,经历得多了,他们自然对一些神仙的神通有数,只是殷商向来少神通之辈投靠,即使有交好的修士,也不愿意出手,只说会乱了因果,毁了道行。
商音笑吟吟地指了指杨眉:“这位可是能一|夜之间搬空西岐的大能。”
杨眉:“……啊?”
关他什么事?
“不干。”杨眉想都不想,“粮食这种事牵扯生死,凭空沾染因果的事,我又不傻。”
搬走了西岐的粮仓,西岐的百姓就会饿死,到时候这因果算谁的?
商音转头看鸿钧。
执掌因果的造化魔神缓缓开口:“不可明里行事。”
“但追回失物,当为善。”
帝辛立刻反应过来:“让那些运走粮食的贵族来寻这位尊者,祈求尊者将粮食找回?”
鸿钧:“善。”
钻因果空子这种事还得是鸿钧。
“贵族们心思深沉,如果不是走到了绝路,不可能如此得罪西岐。”比干皱眉摇头,“除非……”
商音接话:“除非,他们不这样做,就是触怒天意,性命堪忧。”
正在喝酒的罗睺感觉到商音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回去。
“想找本尊做事?想好了,本尊可不是杨眉那等好骗的傻子。”
杨眉:“?”
白小九和比干连忙劝慰杨眉,一边坐着一个连番说好话,这才转移了杨眉的注意力。
商音拈了果子轻轻拨开皮,笑而不言。
罗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跟在商音身边?
因为须弥天。
但也正因为须弥天,罗睺如今的处境很是微妙。
须弥天无道无魔,罗睺的根基在洪荒,元神却归于须弥天,如今的罗睺甚至比不得杨眉在须弥天的底气十足。
罗睺不是一个认命的主,他当然想寻机改变。
商音的传音落入罗睺耳中,使得罗睺握了酒樽的手一紧,咔嚓一声,青铜的酒樽便在罗睺手中碎裂开来。
酒液沾染了罗睺满手。
商音与罗睺对望,莫名僵持片刻后,罗睺哼笑一声,甩去手上的酒液,懒懒道:“只此一次。”
商音回以一笑:“自然。”
然后对帝辛点点头,语气平静:“好了,这些贵族的事情解决了,下一件事。”
帝辛其实很感兴趣这几位“神仙”的关系,但还是识趣压下,顺着话题道:“姜子牙已在西岐着手建造封神台,封神榜一事,尊者可有方法?”
“你们人族的事,还得人族自己来。”商音道,“封神榜要死后才魂魄入封神台才可名讳上榜,你们殷商重臣上赶着送死谁也拦不住。”
她看了眼比干。
刚刚才起念头的比干心头一跳。
“但姜子牙必定会唤来阐教弟子相助,届时也将会有一部分截教弟子前来,胜负成败,便看实力运气。”
“我门下弟子有三,也可相助。”
“但更多的……”
商容却看向比干。
他和比干共事多年,再了解比干不过。
帝辛的视线也落过去。
比干犹豫了一下,而后叹道:“老臣也是刚刚兴起的法子,只是有些过于损耗大王的声名且另有顾虑,因而并未开口。”
“王叔但说无妨。”
“因为从前百般直谏,在外看来,不少人认为我与大王势如水火,大王几欲……咳,除我而后快。”比干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又身处少师重位,也因此在贵族诸侯之中,得以多说上几句话。”
比干和油盐不进的帝辛与商容不同,他能平衡贵族关系,自然也有他的法子,心思堪称七窍,手段非同寻常。
“事实上,各诸侯与西岐的关系,以及西岐贵族内政,也并非铁板一块。”
“若能深入其中,必有挑拨之隙。”
姜子牙的确擅长梳理政务,又认识不少能人异士,但那又如何呢?
他姜尚再如何,在贵族与诸侯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介草莽贱民,为了江山大业,而堪堪实用的一把刀罢了。
论及与贵族打交道,在偌大朝歌中都找不出几个能比拟比干的人物。
商容的政治嗅觉很敏锐,立刻就意识到比干的迟疑。
若要前去西岐,比干定要与帝辛对外决裂。若比干离商,朝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