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的赎罪(1 / 2)
黑云翻墨来势汹汹,从春亭园一路被催赶到京郊一处荒凉的旧舍。
院廊外是狂风大作,屋内却静谧无声。
乌云蔽日连带着屋内都是一片灰沉。
执着烛台的nv孩被b退在暗角,不知何时蜡烛已被熄灭,最后一缕火光映出的是一张染上羞恼的小脸。
可微微启唇便浮上两个小梨涡,顿时失了气势。
手里端着的汤药已被吹凉,心道等会又得重新回温一遍。
抵在她头顶的男人强撑不住身子,右手把着花架向后端坐在了交椅上。
简单一举却很费力,筋脉在苍白的手上突起交叠,就如上好的玉器多了几道裂痕。
他神se淡淡,像是累极。
容玉将瓷碗摆在一旁,重新燃起了蜡烛。
微h暖光下依旧是男人病厌的脸。
他的唇很薄,连眉毛都不似寻常男儿那样浓郁,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半敞衣衫下是微凸的x骨,一身月白就像是挂在他身上,拢在一起松松垮垮,丝毫没有风流之感。
真是毫无生气。
如今他是个病人,何况这病也算是自己害的。容玉这般想,心中越发多了一份愧疚。
“药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一热!”
小姑娘怯生生地自言,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也不知道是说给男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无辜的圆眸低视着自己的脚面,也不敢再去看坐着的人。
真要算起来,面前人也才而立,行事做派极为老练,倒像个位居三朝的老臣。
那副见惯世俗沧桑的眼眸只要睨你一眼便能将你看个透。
怪不舒服的,好像被扒光了一般。
踌躇了一会,偷偷去看那坐着的人,却不想正对上他的冷视,吓得小姑娘撒开腿就想往外跑,连汤药都顾不得拿。
“不必白费心思。”
小姑娘僵直着背,立住了身子。
院首之言,不敢违。
旁人只当他言语简洁。只有容玉知道,他是憋着气,克制着嗓子,不让自己咳嗽出来。
低哑的嗓音让容玉在心里打起了小鼓。
哥哥下手也太重了吧,院首本就不是宽臂的武夫,怎能扛得住那般严刑。
七月还未算凉,她却不自觉搓了下双手。
她本就怯懦胆小,从小就畏惧与男子相处。
留意着院首回了府邸的日子,偷偷溜出来探望,却不想场面是这样尴尬难熬。
太折磨了,可这份折磨还是她自己作来的。
男人话语无悲无喜,却自带y冷之意,每次都让她不自觉发憷。
颤巍巍地回过身,鼻子不知怎地觉着微酸,这是快被b出泪来的前奏,“喝药才能好得快…”
昏暗的屋内因小姑娘执着的火光而有了丝丝清明。
椅上的人拉了拉褪在锁骨处的寝衣,令玉指上结痂的伤痕更显触目。
“我这般自生自灭,不是正好顺了他的意。”男人难得露出一丝神情,轻蔑颓然。
小姑娘很快会意了男人口中的“他”,摆手对上他的方向道:“不是的!不是…”
声音渐渐低沉,细弱蚊y中带着不确定与慌乱。
哥哥他确实想院首si,可是她不想。
院首尽管有时过分苛责,x子也怪诞冷冽,可毕竟师出同门。
此次牵涉朝堂,其中波谲云诡哪是她能cha手的,但哥哥这般实属是做过分了。
檀木桌前定坐着的人焚起了冷香,本就y暗的屋内慢慢飘散开一gu枯木味。
nv孩拧着自己的裙角,抿唇时陷下的梨涡浅浅,算是此处唯一有生气的活物了。
孤寂的香气让容玉忍不住x1了x1鼻子。她在家时偶有饮茶焚香,大多是清竹淡香。这般孤寂的味道,还是头一次闻,甚至以为走进了灵堂。
呛人的烟气让小姑娘红了鼻头,他习惯了幽暗,自是早将屋内的一切看得明白。
胆子还是那么小。
其实自己并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更没有迁怒之意。
至于容科与他之间的事情,更不应该牵涉到她。
本想冷心冷脸吓退她,没想到一向胆小的小姑娘倒有越挫越勇的意思,一次次偷偷跑上门劝他喝药…
也不知这一幕若是落在容科眼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思及此,身上的痛倒好像减轻了些,唇边不自觉地抹着一道微弯。
随即收敛了翘起的唇角,将所有神思都凝结在眉间藏匿。
容科,要怪就只能怪我心x窄隘…
“过来帮我焚香。”
容玉以为自己听错了话语,曲解了意思,呆愣愣地定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动弹。
院首叫我?院首真的主动唤我?
上好的衣料在容玉的纠结中都快被拧烂了。
温翕一道轻咳才将小姑娘从惊讶中唤了过来,靠近一瞥竟是有些欢喜的神情。
但靠近院首时,脸上的不知所措也是藏不住的。
难闻的香气让容玉皱了皱眉,凑近更能t会到这香的冷冽孤寂,心脏仿佛被人揪住,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温翕见状抬手隔开一道烟雾,掩着唇,轻声咳道:“咳咳…药呢?”
少nv的眼眸被熏得有些紫红,却依旧纯净水灵,“我马上去热!”
所谓jg诚所至金石为开,院首总算是听进去了吧。
只要慢慢喝了药,这身上的病自当好的快些。
容玉端着药碗打开木门,被外面吹进的风雨沾sh了脸。
竟然下雨了,怎么刚刚自己在里面什么也没听见…
刮来的余风阵势不猛,却把nv孩吹得摇摇yu坠,想到房内的病人,立马用身子推上了门,瞬间盖的严严实实。
容玉紧抱着药碗,抬手挡住倾泻而下的雨滴。
行至厨房才觉着通身发凉。拢了拢自己的衣袍试图取点火气。
也不知为何这份凉意与院首眼中的凉意是截然不同的。
脸上波澜不惊,不起任何神se,眼神却可百步穿杨,直击人心。
容玉又想起了那男人的眉眼。匆忙中一眼就暗自发誓不会在看。
男人的眼尾很长,抬眼看人时充满了病戾,就差把“生人勿进”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深呼一口气后便开始煽火熨热汤药。
温翕一向独行,就连院中也不请丫鬟小厮,唯一的老奴还在前几日回乡探亲了。
一时间无人可用,只好亲自撩起袖子上手烧火。
若是容科知道宝贝妹子这般俯首做奴役的活儿,定是气的再到官家面前敲打温翕一番。
自己最亲近的妹妹和自己不待见的男人共处一室,想到容科怫然不悦的样子,温翕就越舒坦起来。
喝完了药,便让容玉研磨。
从前能一睹院首墨宝是何等荣幸,可他伤病未愈,终究是不利索的。
温翕见她磨蹭在一旁,掩住唇叹息一声,“咳咳…我知道,这双手,许是废了…”
院首的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容玉心上,提醒着她犯下的错事。
再也不敢怠慢,缩到一旁细细研磨起来。
只见院首抬手执笔,徒留四字。
雨后的屋内水汽横生,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沉浸在院首的丹青里,左手微颤却笔下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