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五章 横祸(2)(1 / 2)
该来的总是要来,不会因为十二娘的担心而迟来半分。
檄文传入宫中,皇上看后,怒道:“据此是交构之渐。”说这篇文章是互相构陷、攻击的开端。
沛王进宫为王勃求情,皇上不允,说《檄英王鸡文》虽是游戏文,但毕竟是檄文的路数,里面的谩骂之语会激起诸侯王之间的矛盾,这种玩笑开不得,王勃连这点都不懂,留在皇子身边是非常危险的事。
但念王勃年纪尚幼,且的确是有才的,免去牢狱和皮肉之苦,只下令削去他的修撰官职,驱逐出沛王府。
短短几天,王家从天堂跌入地狱,前一刻还在受沛王赏赐,现在却被皇上斥责。
王家二老爷将王勃叫去书房长谈,至夜幕落下都没有出来。二夫人忧心忡忡立在厅堂里等他们父子,任煕娘怎么劝说都不肯回房歇着,王勉、王励众人只好同样立在厅堂里陪着。
十二娘跟十一娘被元娘叫去思齐院吃晚饭,叮嘱道:“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你们这两天在家里要谨言慎行,不要说笑打闹。”
两人颔首记下。
十二娘用筷子拨着碗里的米饭,考虑着檄文是如何传入宫中的。
据姚元崇所说,王勃的这个文章是在斗鸡现场写下的,且看过之后觉得不妥,当场毁了。而王勃在受到沛王封赏的时候,应二老爷要求,把文章重新写了一遍给王家众兄弟看,知道其原文的除了王家之人,也就是当时看斗鸡的几人。
是谁把檄文传到宫中的?若是皇上皇后神通广大,自己的眼线打听到了,十二娘也便罢了,可若是有人故意陷害王勃,十二娘觉得这口气不能忍!
待到沐休在家时,十二娘去前书房找正被禁足思过的王勃了解情况。
适时王勃正站在书房的窗前练字,单衣薄衫,黑丝长垂,没有焦躁不安,没有委屈难耐,只如一潭深水,好似激不起半点波澜。
十二娘在门前愁眉看着,他沉静似水的样子,反倒让她觉得很担心。
往前走了几步,踩到秋天的落叶之上,传出“咔嚓”的响声,惊动了王勃。他笔锋停顿,抬头看来,见是十二娘,定定的望着她,眼神中透出几丝难堪,几丝愧对,最终带着些许狼狈笑着说:“你来了。”
十二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甚至想训斥他,可是他这狼狈的一笑,却让她什么也发作不出来,终究问道:“你还好吗?”
王勃从书房内走出来,与她一起站在走廊下,说:“嗯,我还好。父亲让我趁着这个机会在家潜心读书,明年春天好参加春闱,后年秋闱,考个正经的功名出来。”
十二娘心中总算是放心了一些,他没有被打击的失魂落魄或是自甘堕落,能够想着凭真本事考功名,是件好事。待到金榜题名时,用实力回击一切流言蜚语。
“那就好。”十二娘真心笑道。
王勃侧头看着十二娘,反复几次,终究开口低声说道:“让你为我担忧了,谢谢你。”
十二娘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一句叹息。
“以后不要这样意气用事,凡事多思虑几分吧。”
十二娘这几天常想,若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庸才,随他脾性怎样,触及不到权贵,王家这样的人家可保他庸碌但平安的过一生。偏他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得了权贵赏识,这样的性子也只会给他带来灾苦。
或者,若他是个淡泊名利之人,能够隐居山林专心著书写诗,说不定可安然一世,且能把才名扬遍天下。可惜,他生在名门世家,注定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甘于平淡。
他的人生,她一清二楚,他的未来,也会如同这次事件一样,猝不及防的就降临,不给她半点准备事件吗?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王勃在旁看到,心中渐生愧疚之情。想到他的冲动之举不仅给家人带来这么多麻烦,还让周围的朋友为之操心,王勃越发后悔。
他站到十二娘的面前,抬手抚上十二娘的眉头,说:“都说了别担心,眉头怎么拧这么紧?”
十二娘感到眉心一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见王勃与他站的这么近,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
王勃手指落空,也随之惊醒过来,他怎的鬼使神差,对十二娘动起手脚了?
尴尬的退后,王勃不自在的左顾右盼。十二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似乎还留有他指尖的热度,瞥眼看王勃慌神的样子,十二娘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声轻笑让王勃更尴尬了,但也化解开了两人忧虑的心情。
十二娘促狭道:“你几时懂事,能不让人操心就好了!”
王勃大窘,忙说:“你这丫头,明明比我小,却一副老成的样子来教训我。”
“丫头?”十二娘斜眼瞪着他,说:“真不敢相信,这是王大才子说的话!另外,我分明比你懂事,说你一句就禁不住啦?你以前可教训了我不少次!”
王勃闻言大笑,十二娘忙推他:“别笑这么大声!二伯父让你思过,让他听到你笑这么大声,只怕要气坏了!”
王勃闭了嘴,含笑点点头,说:“见到你,我心里好受多了。”
十二娘此时才问:“你知道是谁把你的檄文传到宫里的吗?不是说文章直接被烧了吗?”
王勃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说:“是有人看后誊抄下来,”
十二娘大惊,问道:“谁难道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成?”
王勃点点头,却说:“这事不查也罢,总归是我自己没了分寸,写些混账话,怎么能赖他人?”
十二娘默然,话这么说虽没错,但是不查清楚谁是小人,她心里总放不下心。既然王勃不想说,她问别人就是了……
“好吧,我看你没事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十二娘与王勃道别,从小书院出来后,没有回娉婷小楼,反而出门往礼泉坊去了。
礼泉坊的小院里,姚元崇正在练剑,笔洗在旁拿着毛巾、茶水服侍,听到有人敲门,笔洗刚转身要去开门,却见姚元崇连翻两个凌空,抢先一步到了小院门口。
门外的十二娘有些发愣,瞧着只着白色布衫,手中提剑的姚元崇问道:“在运动?”
姚元崇说:“许久没动,练练剑,散发一下胸中的郁闷之气。”
十二娘走进小院,瞧着院子里的地上有许多树枝和叶子,抬头一看,小院里的大槐树光秃秃的,连秋天的枯枝都没剩几根,这得有多大的郁气挤在胸中?
“你今天没待在沛王府,而是在这里,可见是猜到我要来找你,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想知道,是谁把檄文的事情捅到皇上跟前的?”十二娘开门见山的问道。
姚元崇从笔洗手上拿过汗巾擦脸,把剑丢给笔洗收下去,说:“给皇上的谏书是御史杨冲写的,杨冲是唐子甫的亲舅舅,而唐子甫,自幼就以过目不忘闻名,默写一篇檄文,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你和子安都知道?”
姚元崇点头。
十二娘没想到他们两人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这样清楚,但看两人一个不愿追究,一个只能生闷气,不禁问道:“即是知道是谁陷害子安,你们怎么无动于衷?”
姚元崇坐在院子旁边的石凳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声叹了一口气,说:“子安被贬斥出王府时,我就推测到是唐子甫弄的鬼,想去沛王跟前理论,谁知唐子甫自己找上门来,对子安说,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给他妹妹出口气。一句话把我和子安都怔住了,之后不论我怎么问子安,子安都不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让我不要再追究唐子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