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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池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双手捧着腹部,陷入沉思:“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若芳不明所以:“公子在想什么?”
“我……”温池吸口气,“我有点害怕生产。”
温池从未跟若芳说过这些话,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这些话,一来是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焦虑广而告之,二来是说了也无济于事。
而且他只是焦虑罢了,他害怕生孩子,恐惧生孩子,但从未想过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温池一直以为他有这些负面情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他仿佛陷入了一滩泥沼里,每当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他就会陷得更深。
焦虑和不安如影随形,像条绳子一般勒着他的脖子。
他不得不翻阅大量资料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看完那些关于男子生产的书籍,他心中的焦虑和不安不减反增。
书中说男人难产的几率比女人多了一倍,从古至今,有数不清的男人在生产过程中死亡,不管是孕夫还是家人,都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温池怕疼,更害怕死亡,他不敢想象自己在三四个月之后将要面临怎样的处境。
还有始终不曾露面的花殷……
还有时烨身体里的毒……
尽管温池从未向时烨问起隻言片语,可是这两件事宛若扎在他心尖上的刺,一点一点剥夺着他的生命力。
这两件事伴随着温池对生产的恐惧束缚了他,让他越陷越深。
温池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倘若孩子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就好了。
他们现在要孩子无疑是要了个累赘。
直到刚才看见沐浴在阳光下的张公子,温池陡然间生出愧疚难当的心理。
他和张公子同为人父,在思想上却天差地别。
张公子满心欢喜地期盼孩子的降生。
而他……
把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当成了避之不及的累赘。
温池第一次感觉到孩子跟了他实在有些委屈。
温池脸颊上泛着羞耻的红,别扭地收回了捧着腹部的双手,但很快,他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在腹部上摸了摸,只是脸颊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耳朵尖,他叹口气:“我真不是个好父亲。”
若芳还在疑惑温池为何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冷不丁听温池这么一说,连忙摇了摇头:“公子,你别这么说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温池哭笑不得:“我哪里做得好了?”
若芳道:“公子哪里都做得很好。”
温池:“……”
他和若芳聊天真的是鸡同鸭讲。
温池有些失落,垂下目光,却见若芳白皙小巧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若芳表情诚恳,眼神炙热,无不认真地说道:“奴婢未生过孩子,也许今后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因此奴婢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公子的想法,可是奴婢能看能听能感受,奴婢看见公子在慢慢改变自己,奴婢听见公子在反省自己,奴婢感受到公子在很努力地想要为孩子创造一个美好的将来。”
“公子,你做得很好了,只是当局者迷,你自己站在其中看不清罢了。”若芳握住温池的手,语气坚定,“无论你有多么害怕生产,奴婢也从未在你口中听到不想要孩子的话,还有太子殿下,你可能不知道,太子殿下让朱公公暗地里把孩子十岁之前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温池微愣:“时烨他……”
若芳想起这件事,顿时忍俊不禁,捂着嘴巴笑道:“太子殿下表面上看起来是最冷静的那个人,实际上比我们还慌,太子殿下初为人父,不管做什么都觉得新鲜,恨不得把孩子一生的路都给铺垫好了。”
温池还是第一次听说时烨的这些事,也觉得新鲜:“他都不跟我讲这些。”
“太子殿下好面子,若是主动跟你讲了这些才奇怪呢。”若芳说着,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公子,其实这个孩子很幸运,他投胎成了你和太子殿下的孩子,你们真心相爱才有了他,不掺杂任何阴谋和利益。”
她笑了笑,又道,“困难总是可以克服的,公子是个坚强的人,一定能迈出这一步!”
温池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他的心湖有涟漪荡漾,慢慢的,那一层不好的情绪好似被扫开了大半。
他想起时烨经常三更半夜爬起来替他捻被角,有时候撑着下巴看他好久,直到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才躺下去。
尽管时烨嘴上说得少,可是他对这个孩子的喜爱早已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和行动中,他对孩子的期盼不比张公子少。
温池想起来这几个月来他反反覆复且时好时坏的情绪,心头愧疚感更甚,他吸了口气,对若芳笑了笑:“谢谢你,若芳。”
若芳也笑道:“若是公子有哪里想不通的地方,可以跟奴婢说说,虽然奴婢读的书少,但是奴婢也能陪公子说说话,帮公子解解闷。”
温池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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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正值傍晚,温池去卧房和书房里找了找,并没有看见时烨的身影。
时烨已经有两三天没来了,温池知道他忙,却也免不了地感到失落。
小栓子在旁瞧见温池的表情,走上来小声安慰道:“公子,奴婢听说等皇上入了葬便要举行继位大典,到时公子会搬回宫里,不管是太子殿下要见公子还是公子要见太子殿下都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