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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
须臾,一隻手抚上了温池的脸。
那隻手带着凉意,指尖轻轻搭在温池的眼皮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开。
一道平淡得听不见起伏的声音说道:“为何要来?”
尽管温池睁不开眼也挪不动身子,可他的脑子却是十分清明。
他不明白时烨为何会问出这种话,他自然是来找时烨的,若不是时烨在这儿,他也犯不着冒着性命危险跑过来。
他想回答时烨的问题,可惜他开不了口。
而时烨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停顿了片刻,又在自说自话:“我本以为是我多虑,可如今看来,也许真是我所想的那样。”
温池闻言,不由得疑惑起来,他很想问时烨之前想了什么。
很快,时烨仿佛听见了他内心的声音,道:“不论是曾经在夜市时你衝回来护我还是你不愿离宫,都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你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说到这里,时烨的声音弱了下来,他似乎不能确定自己这个想法是否正确。
然而他这番话却犹如一道惊雷,在温池心中炸开。
完了!
那些事竟然被时烨察觉到了!
接下来时烨该不会顺藤摸瓜地猜到系统和穿书的事吧?
不对不对,系统和穿书这两件事太玄了,放在这个古代算得上是闻所未闻,哪怕时烨的心思再敏感,应当也不会想到那方面上。
可话说回来,虽然温池不打算主动向时烨坦白穿书之事,但若是时烨当真猜到了一些边边角角,那么他也不会藏着掖着。
如此一想,温池便冷静下来了。
“我怎会感受不到,冥冥之中,我们之间好似牵着一条无形的线。”时烨缓慢开口,“那条线把我们捆绑在一起,那条线让你无法弃我而去,我不知那条线从何而来,想必你也不愿说与我听,但我知道,你这次仍是身不由己,可惜我没能护你周全。”
不是的!温池心想,不是那样的!
他承认前几次都是被迫,可这次他没有被任何神秘力量操控,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他心甘情愿来找时烨,他心甘情愿地救时烨,他甚至心甘情愿用双腿换时烨的一条性命。
温池好想说话,好想向时烨解释,可是他仿佛被困在一个逼仄狭窄的盒子里,他那么努力地蹦跶,他那么努力地挣脱,全部无济于事。
“你本是不愿来的吧,谁不想舒舒服服地坐在炭火前歇息。”时烨捻了捻温池的被角,叹出的气息化作一缕微风,从温池耳畔拂过,“辛苦你了,小懒虫,让你千里迢迢地赶来受罪。”
说罢,时烨似乎起了身,像是准备离开。
不是的!
温池好想抓住时烨的手,想把心里话像吐豆子那样通通倒出来。
时烨!
你别走!你先别走!
温池急得想爬起来跑几圈,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太沉重、太压抑,宛若毒/液一般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身体,腐蚀他的灵魂。
可惜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挣脱那层束缚,他听着时烨由近及远的脚步声,萦绕在心头的绝望感像座巨山一样压了下来。
时烨走后,侯在门外的两个丫鬟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这几日一直是她们在照顾着这位公子。
说起来,这位公子也是惨。
别人在雪天里冻着了,躺个数旬便能恢復如初,可这位公子不仅被冻坏了双腿,还险些丢了性命,如今还在昏睡着,也不知要睡上多久才能醒来。
两个丫鬟端来热水和帕子,替温池擦拭脸和手。
擦拭到一半时,有个丫鬟惊呼一声:“哎呀!”
另个丫鬟站在架子上的水盆前,闻声扭头看去:“你小声点,怎么了?”
那个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闭上嘴巴,过了会儿才小声道:“这公子是不是哭啦?他眼角好多泪水。”
另个丫鬟道:“是不是你没把公子脸上的水渍擦干净?大夫说公子还昏睡着,又没意识,怎么会哭呢?”
那个丫鬟道:“你可别乱说,你过来瞧瞧好了,真不是我没擦干净,要是夫人知道我这么笨手笨脚的话,肯定会责罚我的。”
另个丫鬟不信,走过去一瞧,果然看见温池紧闭的眼角不断溢出湿润的液体,在白皙的皮肤上蜿蜒而下,落在枕头上,绽放出一朵朵深色的小花。
温池的泪水留得无声无息,若不是太过肆意汹涌,瞧着还真像是没把他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两个丫鬟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相互看了看,随后同时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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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温池清醒的次数越来越多,时烨来看望
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他就这样不知躺了多少个日夜,终于在某一天,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屋里的光线像是经过了刻意遮挡,不昏暗,也没那么明显,可还是刺激得温池下意识闭上眼。
生理泪水夺眶而出。
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光亮,隔着一层水雾的模糊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才看清楚床前那几颗探过来的脑袋。
那几颗脑袋眨了眨眼睛,懵逼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又惊又喜。
若桃:“公子你醒了。”
若芳:“公子你醒啦!”
小栓子:“温公子你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