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3)
里,那同知不敢擅专,又忙得递到了孙府引案前。孙府引拿起状纸道:“这倒是稀奇,陈家出了命案,陈家的二少奶奶送了帖子来。”那同知道:“怕是事有蹊跷。”
孙府引也觉有异,抚须说道:“既有案情,也不能不管。”说到此处,心下想:陈家势大豪富,同京里也有瓜葛,也不好招惹,如若这事独是那妇人一人的主意,自己岂不被人当了枪使?但思及每月自织坊抬到家中的几箱金子,以及那织坊背靠着的李家,一时难以决断。
那同知道:“不如先叫几个捕役拿了状纸先行去过问陈家男主子,若真有此事,再办此案?”孙府引心下叹一声,左右权衡后道:“便依你所言。”说罢,点了三个差役去办此事。
却说这边,三个差役上门,门房不敢怠慢,忙将人迎入角门,将信儿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因着前几日大老爷与陈昌争执一事正闹心,晚间睡得不好,正于此间打盹,忽而有人来报:“官差上门了。”
老太太惊醒过来,惊问道:“官家来人了?犯了什么事?”那婆子只道不知。又问来了几个,那婆子说三个。老太太放下心来,说道:“先叫田管事去迎到侧厅,再去叫昌哥儿去问。”那婆子前脚才领命退下,后脚一副管事拿着张状纸匆匆进了屋内。
这副管事姓副,平日好钻营,今儿办差事刚回,正巧在前厅碰着了三位差役与引路小厮,遂领人到了前厅,奉上茶果点心,小心打探一番。那三个差役自是没甚隐瞒的,直说道:“接了你家状纸,府引叫我等前来验查?”
那副管事道:“状纸?还请三位差爷明示?”那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自怀中取出状纸道:“瞧着你们也不像知情样,你们府上二奶奶报官,说府上有凶人害了好几条性命,叫我等查明真相。”
那副管事惊道:“府上都好,又哪来的命案?怕是其中又甚误会。”那官差道:“那请管事将状纸拿去问问府上做主的人,我等也好回了差事。”于是那副管事接了状纸去了老太太处。
老太太先将闲杂人等遣出屋,只留了个心腹丫头,正是以往跟了陈昌的清簟。听了那副管事说‘府上二奶奶因着府上有命案报官’时,老太太已气得头昏脑胀,她勉强抖着手与那管事道:“去,你去叫那差役回去!都是误会一场!”那管事去了。
此时老太太眼睛发花,勉强坐下来,老太太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没得是祖坟没埋好,才娶了这个丧门星,她个不要脸的娼妇,不止是要祸害我家的昌哥儿,还要祸害我家一家老小啊!”
清簟给她抚背顺气,又送上热茶。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捏着那丫头的手恨道:“先勾了昌哥儿,又蛊惑馨姐儿,现下又要来害我的儿子!害这陈家!好吃好穿的供着,一年也下不出个蛋,这是专来克这我陈家的!喂她吃些药,送她上路罢,对外便说病逝了。”
清簟心重重一跳,只觉拉着她手腕的手如同毒蛇般,打了个冷颤,话还没说出口,又听老太太道:“这事你来办正合理。正好也给你报仇了,况且那院子你从小呆着,也熟悉。别人,我放心不下。”
清簟低声道:“怕是不好对付过去。二奶奶背后站着李家,自个儿手底下还有个坊子,底下怕有万多人,每日管事进进出出的,有个万一闹出去了徒惹事端。况且她底下的丫头也激灵着,不是好糊弄的。再说,二爷怕也是。”说着,话到越来越小声,最后没了声音。
老太太松开握着清簟的手,任由她跪倒地上,说道:“你说的我都晓得。还是你去办。”正说着,又听窗外有人来报:“二爷来了。”
且说这边, 陈昌应老太太所说前去前厅打发三个差役,正巧见副管事将人送走。副管事忙上前行礼问安,道:“二爷,小的已将人送走。”陈昌点头, 也不急着回书房, 使人倒了碗热茶来, 问道:“是哪样事?”
副管事正待说, 临到嘴时神色一变, 心中惊道:不好, 才将贪功冒进,忘了个这个“活阎王”, 状纸直接送到老太太处去了。老太太十有八九要找二奶奶的不是,这阎王知晓了原委, 焉能放过自个儿?怕要吃挂落。一面想, 一面后悔不迭。
这管事便能打发的, 陈昌心中没当是大事,便站于厅前瞧着紫砂陶盆中几尾鲤鱼, 他近日受罚在书房,心中烦闷, 拿扇子点了点,与随伺的三七道:“这前厅养什么鱼。”三七忙道:“前儿才听田管事说, 底下庄头献了几株睡莲,我等下便去找来。”
吩咐了这事后, 也没听见那管事回复,陈昌回头冷笑问:“怎么?回句话难上了天?”
这姓副管事冷汗淋漓, 弓着腰,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将前因后果说了。过了小半盏茶时日, 也没听着人说话,他心里犯嘀咕,小心将眼珠子往上一瞧,便看着陈昌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模样瘆人,忙要开口分辨,不想陈昌冷笑开口说道:“做得好阿。”那话唬得这管事两股战战,满脑门的冷汗,急道:“二爷、二爷,我吃猪油,蒙住心。”
陈昌问:“状纸在老太太处?”副管事忙点头:“正是、正是。”说罢,还要分说,陈昌却没闲情听人辩解,指了指那管事,吩咐三七道:“叫他看马棚去。”说罢压着怒气径直往老太太处去。
底下众丫鬟小厮们见陈昌黑沉着脸,据都远远避开,打帘的小丫头也不敢拦,快手快脚地掀起帘子,慌忙向里头报:“二爷来了。”
陈昌进屋,正待请安,老太太将状纸砸陈昌身上,冷道:“看看!那娼妇做的‘好事’!”陈昌一看状纸,满肚子火气,转身便要走。
老太太道:“或打或杀,快快去料理了!”陈昌听了“或打或杀”几字,停住脚,冷道:“怪道人写状纸押到衙门上,这府上打杀人只当寻常了。”老太太气急,恨道:“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你是鬼迷心窍没个神智了?若真让李家那娼妇告成了,这梁州会怎么看陈家?你能落个好?日后官场上你怎么立足?侄媳妇儿告大伯,这等奇闻异事怕是要传得天下皆知了。”
陈昌说不出反驳话来,只道:“什么娼妇不娼妇!直接唤她名儿罢。”老太太听了气了个仰倒。陈昌却也不管,抬脚走了。
却说这边,李婠因挂心这诉讼一案,着马氏来问:“这个月税银可送过去了?”马氏回道:“原定是要十六再送,因着东家说这月早些,便在三日前送去了。”李婠心知急不来,遂按捺住性子,笑道:“巧了,今儿正是初五,你先略等等,待会儿将坊子里诸事一并分说了,省了下次再来。”
马氏忙道:“这到好,省脚力。”李婠朝窗外望了望,说道:“还有几刻钟。英姐儿可好?”马氏笑道:“劳东家记挂,都好,前些天我教她纺纱,她也觉着有趣。”
李婠道:“纺纱是正途,日后有营生。何不再请个女先生教她识字读书,识些道理。”马氏笑道:“早请了。不求多的,只求她有东家一二分学识也是好的。”一语未了,梅儿进屋来报:“花管事领着几位副管事在小厅候着。”李婠便与马氏止了话头,到小厅中去。
这里梅儿进屋奉茶后推至隔扇门外,悄悄侧身往里头一瞧。只见李婠高坐正位,虽还是那副模样打扮,但又与旁日不同,夏菱也立在李婠身侧,一副大管事的气派。
底下立着马、花与诸位或男或女五六位管事,个个袖手立着,面上肃然,上前之人必打躬作揖,口内说“正经话”。
甚么“横州发了水灾,收的绵少了两成。”“前些沧江退水,去往台州、绍南的船回了,款子到了账上。”“小管事贪钱,扣了百多人饭食,正在闹。”“城西那片租金又涨了。”“前些账面没平,是记数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