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会/共舞(3 / 16)
这是错的。
他们的信息素适配度太低了,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阶层的人,他们一点都不般配——
“……适配度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任何意义。”
几分钟前,沈随自己说过的话在此时突然响起,似乎在无形之间打破了某种东西。
他侧头看向顾念棠。男人的表情放松了很多,不过抿着唇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安。
“我想和您谈谈。”在舞曲的最后,沈随轻声道:“二楼露台等您。”
顾念棠下巴绷紧了,他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一曲终,沈随带着顾念棠走回场边。他们身后的人群爆发出响亮的掌声和口哨声。
很快,又一首舞曲响起,人们纷纷踏入舞池,和自己的舞伴共舞。
沈随放开顾念棠的手,视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那个弥勒佛模样的中年男人。
这人是谁?竟然能在公共场合挤兑顾念棠,还让顾念棠委曲求全。对于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而言,这情况可不常见。
不过沈随也没傻到直接发问,他沉默的转身离开,装作没有发现“弥勒佛”也在打量着自己。
二楼并没有多少人,会在这里的人大多喜静,且不怎么在乎别人,露台更是空空荡荡。
沈随在栏杆旁环视了一圈一楼的情况,发现那个威胁他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与顾念棠共舞的情况显然让她误会了什么,不过沈随非常乐于见到这种误会:她不是要造谣说他猥亵吗?那就造吧。她未婚夫顶多只是瑞利欧公司部门经理的儿子。但顾念棠可是掌管了一切的总裁。两相对比下,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
只要那个女人不蠢的话,这件事就能了结了。
……可惜她不一定不蠢。
沈随无奈一笑,他走向露台,关上玻璃门。刚从口袋摸出烟盒,又紧接着想起了什么。
这里是二楼,需要走楼梯才能上来的二楼。
而顾念棠是个瘸子。
沈随闭了闭眼,暗骂一声。
他想要下楼弥补这个愚蠢的错误,但刚转过身,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已经推开了玻璃门。
门“咔哒”一声合上。
“顾总。”沈随笑了下。
这会儿的顾念棠又恢复成了一块石头,再不见任何多余的情感流露:“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沈随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道:“之前我们说的那件事,我好像还没给您一个确切的答复。”
顾念棠神情微动,他走到沈随身旁,冷冷的看他一眼:“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正式拒绝我?”
沈随惊讶的挑眉。他是真的觉得惊讶:“您为什么这么认为?”
顾念棠看起来有些烦躁。“适配度。”他简短的说。
沈随耸了下肩,无所谓的笑了笑:“您很在乎这一点?13%?”
“不要提醒——”顾念棠的语调变高,停顿一瞬,又恢复平静:“不用你提醒我那个数字。”
沈随心里开始变冷,他眼里的笑意消失了,唇角的弧度也带上了嘲讽:“好吧。您很在乎吗?‘那个数字’?”
顾念棠轻轻的蹙了下眉,那个浅浅的沟壑在他眉宇间稍纵即逝。他冷声道:“是你在乎。”
沈随一怔:“我?”
顾念棠别过脸,和那天在医院里一样,他拒绝和他对视,然后用手摸了下西装口袋的位置。
沈随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挑眉,从自己的口袋里把烟盒拿了出来,抖出一根,递到顾念棠唇边。
这成功的让男人看向他,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里有些不解,淡色的唇瓣微启,含住了那根香烟。
沈随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火,然后道:“我从没说过我在乎。”
然而顾念棠的注意力似乎全都集中到了那根香烟和沈随手中的烟盒上,半响他才道:“难道你不?”
沈随笑了笑,不再瞒他:“我是顶级alpha,顾总,和一个oga的适配度如何,我不用做测试也能感觉出来。”
顾念棠唇间的烟卷微动,看起来像是他用牙齿咬紧了烟蒂:“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随道:“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
“现在有必要了?”
沈随没说话,他从玻璃门的反光中看见自己充满了困惑的神情。可能,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在顾念棠没有穷追猛打,他抬起脸,神情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这是一种感觉上的柔和,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他点了点烟:“今天那个和你在一起的oga是谁?”
“同事。”顿了下,沈随想到了什么,微笑起来:“说到这个,顾总,我需要您帮我个小忙。”
顾念棠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作为刚刚我帮您解围的回报。”
顾念棠抿起唇:“说。”
沈随简单的阐述了事实:“她在有未婚夫的前提下追我,我拒绝了她。于是她威胁我,要造谣我猥亵了她。”
顾念棠神情骤然变冷,他把烟碾灭在栏杆上,冷声道:“她叫什么?”
沈随说了她的名字,又道:“解雇她就行了,一个小女孩,不懂事。”
“你倒是怜香惜玉。”顾念棠更用力的蹂躏那根早就熄灭的香烟:“总是这样。”
沈随知道他是在说上次聚餐喝酒发生的事,弯唇笑了笑,故意曲解顾念棠的意思:“是啊,不然怎么会和您跳舞呢。”
顾念棠的动作停了。
他看了一眼沈随:“你那是在可怜我么?”
一阵风吹过。冬天的夜晚很冷,尤其这还是个下过雪的冬天。
明明只隔着一扇玻璃门,楼下的嘈杂却好像离他们很远很远。
沈随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打量的结果和以往的哪一次都不一样。沈随从未如此细心的发现顾念棠被冻得微红的脸颊,看到他不安的微微颤动的睫毛。他的唇、修长的脖颈、形状分明的锁骨,消瘦的肩膀……
这是一个oga。
别人总说顾念棠不像个oga,沈随也同意这个看法。可此时此刻,他却前所未有的意识到,眼前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男人,其实和其他无数oga一样,需要疼爱、需要亲吻、需要拥抱、需要温柔的保护。
“不是可怜。”沈随笑了,“我是在心疼您。”
顾念棠的心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紧接着,那颗心脏便在胸膛里以更凶更快的速度横冲直撞起来,跳动声宛如雷鸣,在他的耳侧疯狂鼓动。
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alpha,试图从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找到更多痕迹,可他很快就失败了。顾念棠并不是个软弱或优柔寡断的人,当年顾家动荡,瑞利欧接连亏损,几乎走到了破产的边缘。是他一个人将所有的一切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但在沈随面前,他毫无疑问的丧失了这项能力。他甚至无法辨认出对方脸上笑容的真假。
顾念棠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不正常的升腾起来,那热度来势汹汹,连隆冬冰冷的空气都无法遏制其哪怕半分。
他害怕被沈随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不自觉的颤抖,因此他不得不将手指尽数收回掌心之中。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