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 / 1)
昴宿增九目前的情况,我暂且也只能通过传闻得知。
听那边负责的委员说,人类联盟政府将维持公共秩序的任务外包给了国内专门的军事承包公司,官方和民间在当地净干些不法勾当,是名副其实的灰色地带——那边有不少拾荒者是不愿意接受人类联盟统治的原始人类,那里的小孩获得的第一件生日礼物就是枪。
因为职业的关系,我在南河三曾经常和拾荒者打交道,也了解过一些少年兵。
一群形态各异的小真菌手持比自己身高还要高的泡泡枪,脑内被植入专门的芯片,被那些罪恶的‘成年人’以便携型的终端机进行管理。
有些是被动,有些是主动。
主动的那些孩子,希望能够从一介没有身份的人,晋升成为名声响彻星际的大人物。
但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没有自由,需要被迫杀死自己的父母,加入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队伍当中,最后与大家同归于尽!
望舒曾经生活在那么悲惨的地方……我知道即使是幼童,该受到的残暴对待一样都不会少,那绝对是地狱一般的生活,和那相比,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这种生活应该如同天国一般才对。
从地狱升到天国,人类不会感到幸福吗?还要要求得到更多,只是因为人类本性的不知满足吗?
望舒是怎么想的呢?
以我对望舒的了解,如果我是望舒的话……我想,应该是感到了失望吧?
只要来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就能拥有无忧无虑美好生活的简单想法在实际体验后一下子让所有的希望与努力都好像白费了般——从杀掉敌人就能活下来变成了一辈子都要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岂止是失望,就是场诈骗,简直是愤怒。
作为读者,看书时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可以不看。作为故事的当事人,若是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就只能将其统统毁灭。
不然,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
“一开始还好,但升到初中后,她的东西就会在学校不见,回家时,四肢上也常常有淤青,头上曾经还黏着口香糖。问她她也只会回答,‘不知道东西为什么不见了’,‘玩闹时不知道怎么就跌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口香糖黏到了自己头上’,抵死不承认自己受到了校园暴力,嘴硬的不得了。”
高中时望舒有遭受过这种情况吗?应该没有。
毕竟大家嘴巴上都说要全身心为他人着想呀。
但是嘴巴上说一套,实际上做的又是另外一套的,不也是我们这些人吗?
但不会有的,不可能有……高中时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如果有这方面的状况,我不可能不知道。
我怎么可以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无计可施,但我们已经尽力当好她的父母了。请求了不少专门的心理学专家,试过了不少办法,需要的药物和心理治疗我们都做了。”
“她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所以我和孩子她爸都觉得已经没有问题了。当我们发现她的企图时,一切都回天乏术。”
“我以为她至多是想要给欺负她的那些孩子一些教训……”洁玲·陈说到这里开始哭泣起来。
老实说,我有点受不了她。
现在还觉得望舒那样做是出于被校园暴力的报復,这对夫妻对孩子的了解也实在是太过于贫瘠了。
你要说我为什么那么想?因为凡事都有代价!
特立独行会带来排挤乃至于校园暴力,这是我都知道的事,望舒自然也知道。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她更想要精神上的自由。
我知道的,这一点,和她在一起的我比谁都知道。
“今天来这里之前,我本来想要到舒望的坟前献花。不过我听说她并没有被送入焚烧炉或者埋葬到土里,是吗?”
洁玲·陈摇了摇头:“不,医生说……身体近乎正常,只是某些功能稍微有些失调,大部分的医学研究都能用得到。所以我们作为家属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死后能为这个社会派上一点用场,相信也是那孩子的心愿。”
真是避重就轻的说法,她说到后面还像是在寻求我的讚同。
我无视了她这一意愿,只是说:“某些功能稍微有些失调是什么意思?劳烦能够说的清楚一些吗?”
洁玲·陈的额头似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就是大脑停止活动的意思。您应该知道的。好啦,请不要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对于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来说,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下了非同凡响的一种决心的。”
但我不打算放过她:“您是指在停止治疗同意书上签字这件事吗?老实说,我搞不明白您这样做的原因。社会舆论虽然很可怕,可是连给孩子一个醒过来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的话,我认为对那孩子来说,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才不是因为害怕社会舆论!”突然一声大吼后,洁玲·陈待心情平静后才以一种有些难堪的表情说,“我觉得我是为了那孩子好才那样做的。她应该不希望自己处于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她……应该很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死还是活吧?虽然我不知道她做出那种事时的心情是不是很痛苦,但是继续活着,对她来说,应该是痛苦的吧?我只是想要把那孩子从那种痛苦当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