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 / 1)
必须要认真考虑这种可能性呢。
好在我也不打算和他继续聊下去。
他当初力排众议和我进行接触,一方面是我的救命之恩,但更多的无非是因为我的确给反抗军带来了好处。
毕竟这批具有透明思维的家伙有不少人是这样的想法——我们先合作,等消灭了侵略者,我再消灭你!别以为你这点小恩小惠,我们就会感恩戴德。一切都是你欠我们的!
等到一切敌人都消失,像他这种舍弃本体,与同伴格格不入的三体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会有多少人记得他们的牺牲呢?
“被神舍弃之人啊,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这个吧。如果你想来我这边,我也随时欢迎。”
我适时开口,给了他台阶下。
他是不可能来我这边,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这么说。
但他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是啊,下次见面再会。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安小姐。”
我和赛克鲁斯·马克西姆一同转身,各自朝着同伴所在的位置走去。
凯索森已经将装有青蛙的箱子搬到了等候着的轨道列车里,只见他坐在驾驶座用焦急的声音朝我大喊:“委员,你能不能快点?”
这辆列车是一辆比邻星b本地厂商接受我们技术援助而设计的原型试验车,非常小型,简易到只有两个座位,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坐上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密封舱的曲面门‘砰’的一声关上,凯索森按下检查按钮,然后列车重要的统计数字一个接一个地显示在屏幕上。
不一会儿,我眼前就全部都是绿色的数字了。
旧时代的飞船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设计,没有必要在乎这些绿色数字的具体数值,绿色代表代表安全,假如哪个数字低于或者超出了标定范围,自然会转为红色。
作为一个坐电梯的,我不需要额外知道太多东西。
即使如此,我的外部记录装置还是极力把数字代表的含义标注给我,比如说氧气指示、主电池功率、外接辅助电池……
检查完毕,属于十五岁望舒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所有系统数值都在标定范围内,你,一切正常。”
这个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望舒本人的声音,很像是某种电子合成音。
旧时代的人们平常打电话时总是会有这样的情况,但那并不是电子合成音,只是因为模拟信号经过压缩编码后,一般是会被压缩到4k的带宽,人耳收听频率大于这个带宽,因此必然会造成高频信息的丢失。
按理来说,现在的我并不具有这样的缺陷。
“我一切正常。”
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很像是我平常讲话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也只是无限接近于我自己的声音,并非是我本人的声音。
因为现在的我,是二十八岁,而不是和望舒相遇之时的十五岁。
“委员,你有喜欢的人?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跟你那么久,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屁股还没坐热,我耳边便传来凯索森有些欢快的声音。
可能是相处的时间比较久了,他不仅忘记了察言观色这项基本技能,说话也是,真的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我喜欢的人并不在这个世上。”
“可是你刚刚才和那个三体人那么说……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撒谎吧?”
“是啊,我隻说谎话,一句实话也不说的。”
接下来他还说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任由轻柔的睡意包覆我的全身,我睡着了。
眼前是紧闭双眼仿佛睡着了的望舒的脸——那是死掉的望舒。
实际上的状况可没那么美好,当时望舒的脑袋直接被激光轰去了一半,血液混杂着脑浆,在大概半秒钟后溅了我一身。
这段时间,我经常梦见望舒。
“那其,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在梦中,十七岁模样的望舒手肘撑在我的桌上这么问我,继而向我伸出手来,然而我每一次都没办法回握住那隻手。
我每一次都会在将要握住那隻手的刹那从梦中醒来。
梦醒了,我没有睁开眼。
“不行啊委员,再这样下去,会被打成马蜂窝的。他们就没打算搞清楚我们是谁。”
【我的工作是引发战争】
一开始并不是那样,但那是早在我加入委员会之前的事情了。
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安全理事会分局。
这个组织当初刚成立时,我们所做的工作差不多就是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翻版。
我们的业务就是介入那些研究或者拥有先进科技技术的政府或者企业部门,对他们进行监察,看他们有无将科技应用于对人类有害的领域。
不知为何,这种工作的标定范围在不知不觉中无限扩张,如今我们委员会正以【人权】这个巨大的主题作为旗帜,监察统治各个星球的地方政府是否有保障其治下国民享有人类应享有的根本权利。
是否保障?何为是否保障?这里面能够大做的文章实在太多。
望舒和我说过,那些嘴巴上喊着光鲜亮丽的口号,隻管摇旗呐喊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有对这个组织抱有什么好感。
我只是觉得,至少比我代替机器人去从事那些无意义的工作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