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3 / 3)
了好一会才忍住笑喊一声:“东家——”陆大可看看他,半晌终于软下来:“咱们这么穷,不能和祁县的水家、元家比,就是乔家和邱家咱们也比不上,咱们只能和本县的那些小商户比,一个铺子捐它五十两。”侯管家有点为难:“可是县太爷那边”陆大可怒道:“就这么多,他爱要不要,就这么多我还心疼呢!”说着他捂住心口,又“哎哟哎哟”地叫起来。一个仆人赶紧跑过来,扶他进内室。侯管家想了想,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旁边一个伙计问道:“侯爷,你笑什么?”侯管家道:“我在笑咱们的县太爷,祁县的太爷对水家、元家用的那些招儿,他以为对陆家也顶用,咱们县太爷错了,别人怕人家说他没银子,咱们东家可不怕,他抠门抠了一辈子,可以说天下闻名,这回要是突然不抠门了,人家才不敢跟他做生意呢!”那伙计恍然大悟,跟着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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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县县衙里,县太爷赵尔泰在灯下捻须笑道:“没想到我还真小看了这些山西商人。先是乔致庸每个铺子认捐一千两,还敲锣打鼓地把银子抬到县衙里来,给足了我面子!接着你钱师爷由此想出这个妙计,一面散布这个消息,一面邀请各商家到衙门会商,结果不几日各大商家都踊跃捐款,连太谷和平遥的县太爷都用了这招,听说效果也好得很啊!”赵尔泰做了多年的老童生,一把年纪才开始做官;兼之是新官上任,尚不足两月,自是小心翼翼,他原本对这连续派捐之事大为烦恼,甚至担心会激起民变,危及乌纱,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解决,让他大为得意。
钱师爷闻言笑道:“多亏老父台这么快就号准了这些山西商人的脉。不说海防捐,只说他们没银子可以免捐,就会把他们吓个半死,那是怕毁了他们的商誉啊!”赵尔泰道:“不过这次该说是乔致庸开了一个好头!”他看看钱师爷,沉思道:“我以后在此地为官,替朝廷派捐会成为我的头等要事,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钱师爷有点疑惑起来:“他们是商人,有的人富可敌国,老父台还能给他们什么?”赵尔泰笑道:“钱先生错了,我有他们没有的东西。”钱师父赶紧道:“请老父台明示。”
赵尔泰带点得意道:“他们给我银子,我可以奖掖他们名声。这次我不但要亲自去认识这位乔致庸,给他们家门头上挂匾,还要写一个折子,上奏朝廷,表彰这位义商!”钱师爷心中明白,却故意一愣:“老父台,这乔致庸算是义商?”赵尔泰笑问:“一个铺子拿出一千两银子,还不是义商?”赵师爷立刻笑道:“老父台深谋远虑,我等不及!”赵尔泰一摆手:“罢了罢了,要把这个官做下去,我还有很多事要学,照我的吩咐去办吧!”
不几日,乔家门外鼓乐大作,县太爷赵尔泰亲自来到,当众宣告:“此次本县能按朝廷定下的期限收齐海防捐,多亏乔东家当仁不让,给全县商家做了表率。下官治下能有这样仁义的商家,既是朝廷之福,也是本县之幸。”话音刚落,这边钱师爷便抬上一匾,赵尔泰亲自揭去匾上红绸,现出“急国之难”四字。致庸大喜。病容一扫,神采奕奕道:“老父台如此厚意,致庸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得着致庸之处,致庸自当效力!”这话说得皆大欢喜,四周响起一片掌声。
送走县太爷,致庸颇为得意,亲自指挥挂匾。景泰放学回来,看着这锣鼓喧天的热闹阵势,开心地扯住致庸问:“二叔,咱们家挂上这块匾,跟四大爷他们家门口的举人牌坊差不离吧?”“好小子,你说差不离,就差不离!”致庸在他头上一拍,高兴地回答。众人都笑,曹氏在一旁也不禁莞尔一笑,看看身边的玉菡道:“妹妹,你看今天二弟多开心!”玉菡心中有事,深深看了致庸一眼。
第二日,玉菡收拾齐整,准备亲自去江家劝说雪瑛。曹氏闻讯赶来,担心地看着她问:“妹妹,你真的要去?”玉菡点头,曹氏心中一痛,道:“妹妹,委屈你了。”玉菡擦干眼泪,转身离去。曹氏一直送她到大门口,低声嘱咐道:“妹妹要记住,今天是为致庸、为嫂子、为乔家去的,不管受多大委屈,都要受得住啊!”玉菡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玉菡到达江家,江家内宅满屋摆的都是聘礼,五光十色。江母和翠儿陪雪瑛边走边看。江母一边不住口地赞叹,一边小心地看雪瑛:“都是好东西!何家的媒人对你爹说,只要你哪样看不上,他们就拿回去换!”雪瑛冷冷道:“人呢,他们也能换吗?”江母一怔,雪瑛已经往另一边去了。江母想了想又跟过去,拿起一件首饰,笑道:“你看看这一件,说是太原府老金家的祖传手艺,打得多精巧,这蝴蝶像真的一样!”雪瑛摇摇头,继续在嫁妆中转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李妈突然上前,附耳对江母说了几句。江母闻言变色,惊怒道:“她?她来干什么?”李妈赶紧示意她不要声张。这边雪瑛已经开口问道:“娘,谁来了?”江母十分激动,看雪瑛一眼,一时无语。雪瑛心中一动,连声问道:“李妈,到底是谁来了?”李妈不敢回答,拿眼去看江母。江母生气道:“谁,乔致庸娶的太太,上次那封信已经够烦人了,这回竟然说是专程来看你。”雪瑛心头一震。江母看一眼雪瑛,回头对李妈怒道:“快,让人打发她走,告诉她,我们江家没有他们这一门亲戚!”不料雪瑛想了想,突然遭:“娘,让她进来吧!”众人一惊,忍不住看她。江母脸色苍白道:“雪瑛,你还真想见她?”雪瑛落泪道:“娘,就是因为她,我和致庸才成了陌路之人。我想知道,除了前些日子那封哕嗦的信,今天她怎么还敢上家里来见我,她见了我,有什么话要说”
李妈朝外走,又回头问:“太太,这些东西要不要收起来?”江母想了想,咬牙道:“就这样放着,让这位陆家大小姐也看看,我们江家也要排排场场地嫁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