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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牧木然地点了点头
安安给王牧点的一壶铁观音,自己却只要了一杯柠檬花茶,玻璃杯是那种八角的,淡黄的柠檬片漂浮在水面上,塑料吸管很孤独地靠在那里,她有些恹恹地搅动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的,却是没有喝一口,她身上往前方倾了倾,又挪了挪那竹编椅子,靠椅上是并不柔和的坐垫,大年三十的晚上,往日喧嚣的广场倒显得有些萧索,老板很贴心,露天的广场里放了几个特大功率的烤火炉,亮堂堂的,印在两人脸上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大年三十的生意人还在做生意呢没人细想这个问题
安安只是低头咬了咬吸管,长叹了一声,才出声道,"我十八岁那年遇上了一个人,那一年,我终于明白了那些言情小说上所有的一切关于一见钟情的感受,真的就是完全被镇住了,像个傻子一样地着迷,那个时候也太多东西不懂,不敢,她是比我大两届的学姐,甚至生活里没有任何的交集,我开始了青春岁月里最疼痛却又是最美好的暗恋生涯,现在想来,那几年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几年,每一天都那么有期盼,只要能看到她,能远远地呆在有她的地方就好了,就够了,我一直都没敢去表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更不敢去开启这带有些禁忌的感情,我就这样看了她两年,直到她毕业,留在那个城市也是为了她,后来,后来因为很多机缘巧合和我处心积虑的作为,我们终于成了朋友,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那些日子,我总觉得上天太眷顾我,太垂帘我,可我还是没敢对她说出真相,是因为这份友情太难得,我特别惶恐,特别怕失去,她也一直有恋人,今年也终于和她爱着的人在一起了,我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是祝福她,因为我知道我和她是没可能的"
"是上次搬家时你的那位朋友"王牧试探地猜测道,"所以,搬家那天你哭成那样也是和她有关吧"
"是,我觉得是时候结束一些东西了,我想搬出来住,能保持一些距离,又怕她们起疑所以编造了你是我男朋友的借口"
"啊,这样"王牧听得入迷,慌乱惊讶的神情也有些缓和
"然后"安安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仿佛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来述说她和乔正依的关系
"那,那个富家女"
"谁"王牧一时不能消化这个词
"就是乔正依"
"哦,乔小姐"
"乔正依她"安安甩了甩头,这真的是一笔胡涂帐
"你不会告诉我乔小姐也是同性恋者吧你以前也没说啊,我说要追她的时候你也没提啊"王牧也挺混乱的
"不,她不是"她确实以前也不是,是这样的,对吧人家以前就是一个异性恋者,也不至于和你亲过几次,最过分地上了一次床,人家就会弯了吧是自己想太多,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人不都说是性伴侣吗可是这纠结的心,这郁结的情绪总得找到源头啊
"那什么,我现在脑子不大清醒,你帮我分析分析啊"安安拿着吸管蘸着水杯里的水在桌上胡乱画着
"我和乔正依认识也是很奇怪的,最开始是在一家咖啡厅认识的,还吵了一架,然后像塔罗牌似地就一层一层往下掉,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认识她,真是的,我不小心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给掉在她那儿了,她很无耻地看了我的隐私,但是她说是无意的,为了补偿,她动用了一点点的私权把我借调到了电视台工作,你知道吧,薪资待遇都有提升,我最先还想着你们公司投放广告的事儿,我不是还想着你那两万块钱吗"
"嗯"
"然后有一次我喝多了,是真的醉了,被她捡回了她家,我不小心,不小心吻了她"
"这,这也能不小心"王牧陷入沉思
"不是,我当时真喝多了,你没醉过吗"
"有啊,但我没那不小心的时候"
"切,反正就那次我亲了她,起初我没怎么当一回事,但她从此就抓着我把柄似地觉得我是犯了好大好大的罪过,成天和我过不去,每天每天给我打电话吩咐这个吩咐那个的,很烦,我觉得她就是个事儿妈,但后来她和家里出了一点事情吧,把工作都给弄没了,我突然觉得吧,觉得她挺可怜的,其实有钱人,也不尽然都很快乐很幸福的,我想着工作的事儿不管她是出于补偿的心理也好怎么也好,总归是应该感谢一下她的,就想着请她吃饭安慰她,就你上次神经病似地闯进来那一次"
"我,我哪知道这里面那么复杂啊,我只是突然看到她,有些激动而已"
"嗯"
"然后呢"
"然后,然后"安安又拿过吸管咬,王牧一把给她扯了,她刚弄桌子上,也不嫌脏啊
"是有些复杂和掰扯不清楚,现在想来,从我调到江城以后,你提到的人里面说到最多的就是她了"
"扯淡吧,怎么可能"安安摇了摇头
"是真的,旁观者清,你自己不觉得而已,你这么烦恼是因为你对乔小姐上心了"
安安蓦然抬头,本能地摇头,可王牧直直地看着她,她隻好低下头去,有些怅然地说到,"王牧啊,我今晚给你说的是我最真实最真实的心里话,我就是憋得慌,我也不想骗你,我,我谈不上对她上心,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
沉默片刻,她旋即说到,"唉,算了,分析什么啊,她也只不过就当玩玩而已啊,我也该看淡点才是"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想起昨晚乔正依哭泣的样子,那种闷痛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清晰
王牧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太大了,他得好好消化消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