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 / 1)
远在五百公里的地方,大雨倾盆,倒不像这初秋的雨,像盛夏时节,那样凶狠,叶晨哭的累及了,她多久都没有这样哭过了,隻觉得伤心,疼,不敢细想,她本就是一个由内往外生的人,她的世界是喧闹的,欢腾的,之前的表现完全就是被吓到了,被这莫名其妙的事实打击到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是一个隐忍的人,所以她给上官水水打电话,却哪曾想上官水水手机没人接。她下意识地就打给了言蔼霖,却是止也止不住的痛哭,怎么会这样的?
模糊的眼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她使劲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倚着短信内容深呼吸,终究气匀了些。
没一会儿,上官水水回来电话,她说得断断续续,哽哽咽咽,就连水水都极少见到她这个样子,被吓到了,第二天就坐了车来了安镇。
安镇的雨下得没完没了,水水到的时候,叶晨还在床上睡着,只有荣卿卿在堂屋神色冷峻,眼神却没有焦点,听到脚步声,抬眼一看,看到上官水水来,就像见到观世音菩萨一样,直起了身子,忙接过水水手中的伞,激动道,“水水你怎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哭着说得断断续续的,也没听清具体什么事。她人呢?”
“里屋。”
上官水水看了床上那人一眼,放下包,捋了捋被雨淋湿的头髮,又转身出来了,“外婆呢?”
她客套地打着招呼,老太太认识这人,小时候跟着叶晨来玩过一两次,知道和小晨玩得好,老太太很憔悴,背佝偻地更厉害了。
水水这才坐在床前,看着床上闭着眼的叶晨,像生了一场病,没了精神气。
“你怎么来了?”叶晨本就没睡沉,她只是不想醒来。
“你哭得那么惊天动地,我不得来看看你。”
叶晨望了望四周,没看到荣容,“你一个人来的?”
水水点了点头。
“怎么不叫荣容送你?”从s城得先坐大巴到a城,而后再坐车到县城,县城小巴才有到安镇的车。
“懒得麻烦他。”上官水水随意地说着。
叶晨有些饿,这雨下得没天没地,也不知道时间,“几点了?”
“都快三点了,你这是午休呢?吃过饭没有?”上官水水电话里只听到她哭着说她妈怎么怎么了,也没听清,隻道是这已过世二十年的人难不成坟被扒了,但叶晨也不至于这么伤心。
看到上官水水,叶晨似找到了依靠,挪了挪身子,靠在上官水水肩头,她是真生病了,全身无力,酸软地厉害。
老太太趁势端了一碗粥进来,那粥已经热过好几次,都已经有些干了,面上干糊糊的,老太太将粥递给上官水水,看了叶晨一眼,也没说话,就径直出去了。
“你这啥意思?绝食呢?还要我喂你啊?”上官水水将粥放她手里,她没有那么温柔,只是叶晨能看到她,仿佛就心安了不少,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上官水水又还有谁能接到这样一个痛哭的电话,也不怕费周折就折腾过来了。
叶晨一口一口机械地吃着,食之无味,可确实也有些饿了,真相之残忍梗在喉中,她长叹一声,稍微活过来一些,上官水水接过她吃了一半的碗走向厨房,灶门前坐着老太太,老太太家还烧柴火,火光印着那张满是褶子的脸,老太太抹了抹脸。
上官水水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将湿掉的裤腿挨着灶门,老太太的眼珠一转也不转,盯着那灶门里的柴火,有些混沌,“小晨没经过什么事儿,发生那事儿的时候她还太小了,只是害怕,棺材嘛,烛火嘛,穿着像模像样的道士做着法场,其实不仅是小孩儿,人这一辈子都是对陌生的东西感到害怕,自那之后,她也没再经过什么大起大落了,她爹带着一辈子也无法消除的愧疚尽可能地宠着,就算把她宠成个败家子也毫不在意,只要她开心就好吧,能把她妈那一世也活了。”老太太明确地知晓着一切,说叶天霸宠,她何曾比叶天霸弱,学习不好,没事,一个像样的大学也没考上,没考上就没考上吧,毕业之后也成天玩,让她玩。于是,叶晨在这样的守护下一帆风顺地度过了二十多年,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二混子。
到半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叶晨也稍微有了些力气,挣扎着起床,却让上官水水陪着她一起去看看她妈,荣卿卿远远地跟着,刚下过雨,半山上,路滑,坟前昨日烧过的纸钱黑呼呼地堆在那儿,她伸手抚了抚碑上的树叶,抽了抽鼻子。
一天的时间,却像过了好多年,好累好累,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叶天霸这样执念,这样悔恨,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像外婆那样恨老头子,要是他不是彻夜赌牌不着家,她妈也不会天不见亮迫不得已去赌场找他,可是她要怎么恨他?这二十多年,叶天霸又对外又对内地照顾她,他是她今生最亲的人了,一滴雨水啪的一声从树叶里滴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她仰了仰脸。
上官水水把手放在她肩头,捏了捏。
“她在找我爹回家的路上被人性侵了,不知是反抗还是什么,那凶手把她给杀了,还没来得及处理尸体就跑了,她被扔在马路边,被一个开了夜车的,闭眼不知开了多久的卡车司机压了上去。”她声音低得都快说不下去了,上官水水从后面抱着她,温柔道,“别说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