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1 / 2)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如期举行。
当身穿黑金蟒服,头戴太子朝珠的陈玄卿站在属于皇帝的位置上时,朝堂局势悄然发生着改变。
覃如坐在皇帝轿辇上,隔着纱帘望向祭祀台上的那抹高大侧影。
那骨感分明的侧脸,深邃冷峻的眉目,不知何时已然褪去少年人的青涩,举手投足间锋芒毕露。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覃如心底某个角落荡漾开,又很快消失不见。
祭天大典结束后,依照惯例还会有一顿盛大的宴席。
所以,众人都留在了春猎场附近的营帐暂住。
夜色将近,营帐里早早地燃起了篝火。
几个外邦人围在篝火旁跳起了舞,女子们的衣服下面系着几个精致的银铃铛,随着她们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欢笑声随风灌进覃如的帐子里,听得虽不真切,依旧让人心生向往。
覃如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秋娘频频望向帐子外,不由得笑出声。
走水那夜过后,内侍府便把秋娘送来了。
她没打听那夜的事情,可行宫就这么大,有点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
听竹殿的走水并非意外,乃是静贤妃所为。
静贤妃在狱中大骂陈玄卿德不配位,是祸星,早年克死她的孩儿和自己母妃,日后必定会克死陛下。
身边人都想让自己死,不知陈玄卿心里是否会难受。
覃如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冲内帐喊了一声,“月华,你给秋娘换身衣服,放她出去玩一会儿。”
月华是陈玄卿送来的女侍,瘦长条的个子,不怎么爱说话,但手很巧,不仅精通药理还会摆弄各种发饰。
秋娘慌了神,跑到覃如面前手势打得飞快,“不要不要,秋娘觉得太吵了。”
幼年的那场高烧虽侥幸保住了命,却让秋娘成了哑巴。
覃如心里对她总有几分亲切和怜惜,“想出去玩有什么错?”
秋娘红着脸解释,“秋娘好不容易见到娘娘,只想和娘娘多呆一会。”
她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宫里不似外面,有些话不得随意说,所以只敢称呼覃如“娘娘”。
覃如也无意纠正过来,在这种地方,若不谨言慎行只会给她们带来更多的危险。
她冲后面的月华使了个眼色,月华立刻上前,半拖半哄地把秋娘按在了椅子上。
“我瞧南巫的小姑娘都爱用彩带扎辫子,发尾还坠着珠子,甚是可爱。”
覃如在檀木盒里翻出好多没用过的手串和珠子。
她选了一对莲花玉珠,让月华将珠子系在彩带尾端。
趁着月华给秋娘编发的功夫,覃如又翻出一只坠着小平安扣的玉簪。
冷冷清清的样式,倒是很适合月华。
“你同秋娘一起出去玩会吧。”她将玉簪别在了月华的发髻上。
月华一愣,伸手想拔下来,“主子,这不合适”
覃如木着脸威胁一通,才让她收下。
等到两人离开后,覃如面色才渐渐凝重下来,拢着柳眉陷入了沉思。
陈玄卿的那句“祭天大典之后,必出乱子。”一直在她心头萦绕。
她有种预感,这个乱子会在今晚的宴席上出现。
并且,会是原书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情节。
但不知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呆得太久缘故,她对原书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这个变化,让她感到害怕。
怕自己努力了这么多,还改变不了原有剧情。
更怕自己会彻底被这个世界同化,忘掉自己真实的身份。
可眼下,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秋娘。
这几日她一直让月华和秋娘在一起,也是想让两人感情深厚些。如若遇到危机,或许能救下秋娘一命。
想到这儿,覃如不禁自嘲一笑。
之前看宫斗剧的时候,她还瞧不起反派女二用手段拿捏人心。
如今才入宫多久,自己竟也用起了这一套。
宫中的女子不是不会真心待人,只是代价太大,没人敢去赌罢了。
晚宴设在猎场旁的南雀台上,凭栏俯瞰,能将大半个猎场的美景尽收眼底。
此次随侍的后妃不多,又出了静贤妃的事情,剩下几个都心有余悸,只敢老老实实坐着几个哪里敢多聊几句。
覃如心里藏着事,也没心思去交际,捧着茶往那边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觉得生性冷淡,不喜这边的吵闹。
比起内眷席面上的枯燥乏味,主宴席上可热闹多了。
丝乐声声中,南巫献上的舞姬施施然登场。
妖娆有致的身段半隐在朦胧的纱裙之下,她赤脚踩在地毯上,舞步轻盈。
先前皇帝对美人来者不拒,女子大概以为陈玄卿亦是如此,借着舞步大胆上前。
见陈玄卿垂目望来,她眨着一对媚眼回望。
指尖划过肩上的衣带,下一瞬身上的纱裙滑落,露出了清凉的舞裙。
覃如还以为要上演一出无意摔进怀里的戏码,没想到舞姬只是乖顺地跪在了陈玄卿的脚边。
纤纤玉手勾起腰间的红绳,双手捧着绳子末端的银铃铛递到陈玄卿面前。
覃如正困惑着,身后却爆出一声外邦话。
她扭过头,看到南巫那位小郡主摔碎了手中的酒盏,气汹汹地下楼去了。
楼梯间隐约传来劝阻声,中间还夹杂几句小郡主的骂声。
“南巫女子及笄后会在腰间系上红绳,等到新婚之夜交给丈夫解开。”
在覃如身旁伺候的月华,低声解释道。
覃如讶异,“你连南巫话都能听懂?”
“奴婢在南巫呆过一段时间。”月华顿了顿,斟酌道:“南巫郡主性子刁蛮强势,想要的不论是物品还是人,必定要抢到手她对殿下”
“芳心暗许,恨不得立马嫁过来。”
覃如接上话,她对这段剧情还有些印象。
这位小郡主算是原书中的女二,以半个南巫为筹码换取了太子妃之位,之后成功有孕,生下了男主的嫡长女。
不过因为那次男主是醉酒认错了人,所以他一直很厌恶这对母女,直到小公主突发恶疾病逝也没看过她们。
原书中的陈玄卿,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暴君。他爱惜的会珍之若宝,厌恶的弃之如履。
首位上的那抹黑金蟒服,面带冰霜将舞姬赶下去。
看着这一幕,覃如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而她在陈玄卿心里又算什么呢?
覃如正胡乱地想着,楼下却有鼓声响起。
“听闻殿下文武双全,西夷特地准备了舞剑,邀殿下一赏。”
西夷使臣的话刚落,几名遮面舞姬鱼贯而出,她们手持长剑列出队形。
几经变换之后,一红衣女子从中间飞出,于空中挽出漂亮的剑花。
一招一式,干脆利落。
众人都惊艳于女子的动作与身段,连陈玄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这一幕,唯独覃如觉得眼熟。
直至那女子脚点鼓面,再次飞身而起。
但剑尖竟直指首位,动作极快,裹挟凌厉的杀意刺向陈玄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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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月发生了太多不愉快、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