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咽了咽口水,面上带了一点紧张,接着道,“听说县太爷这几天要去找地下水源,我想跟着去看看,不知县太爷准不准许?”
这有什么不准许的?谢亦云高兴的很。
她找地下水源靠的是系统,哪天系统没了,她也就没了这本事。
要是能培养出一些人,依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地下水源,是再好不过的事。
谢亦云欣然应允:“行!你跟着去,别的什么都不用你管,你就全心全意研究怎么找到地下水源。”
贺师傅高高兴兴地应下。
一切准备就绪,谢亦云挥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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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浩浩荡荡,转瞬就已走远。
裴言从树后走出来,遥望着他们的背影,想找出那人的身影。可是那人被包围着,饶是他目力绝佳,也看不见他。
裴言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人站在山坡上,面朝人群,慷慨激昂的模样。
分明没有内力,可那一句句的话语却重逾千斤,一下下敲入心间。
他说“人定胜天”。
他说“不用去求他”。
说着这些话时,他语意坚定,神采飞扬,傲然地扬着头。
就像这天下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惧怕、退缩。
即使在老天爷面前,他也能大声说出“错的不是我,是你”。
阳光洒在他脸上,恣意飞扬。
他活在阳光下,无所畏惧。
在触怒老天爷之后,他带人挖出地下水,让老天爷一个月不下雨的惩罚成了一场笑话。
一介凡人,敢指责老天的不是,敢与天争,还争赢了。
裴言的心在胸腔里激烈跳动。
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来就背负沉重的罪孽,如今他知道了,不是老天爷判他有罪,他就一定有罪。
老天爷也会错的。
他垂下眼,慢慢地探出手,向着树荫的边缘伸去。
阳光抚上他的指尖,柔柔的,暖暖的。
身边的人一直以为他不喜阳光,其实不是。
他只是觉得阳光太灼人,害怕自己身上的罪孽暴露在阳光里。
他怕自己满身罪孽,融化在阳光中。
纵然他武功绝世,又怎能对抗老天爷,他像个懦夫一样躲着藏着,戴上斗笠,避开阳光。
可是现今,他突然就不怕了。
阳光温柔地包裹着他的指尖,他的手指并没有感觉到灼热。
你们看,我在阳光里没有融化。
我的身上没有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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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夜幕降临,左小山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县衙里。他刚刚从杏子村赶回来,奉命通知俞县丞明天到水旺村去。
县衙里静悄悄的,今天挖井的人没回来,只有几个衙役和小吏留在这里,天一黑就各自回房休息,整个县衙显得十分空寂。
周围一片漆黑,他手里的灯散出光芒,照亮脚前一小块地。县衙围墙外偶尔看见光亮一闪,那是巡逻的人路过。
左小山对这段路熟得很,不一会儿就走到俞县丞屋子前,“砰砰”拍门:“俞县丞!俞县丞!开门!”
侧耳听着门内没有动静,左小山手上更加用力,“俞县丞,快开门!”
“来了。”随着声音,门打开来,一个披散着头发,身穿月白色寝衣的人站在门口,扫了左小山一眼,问,“什么事?”
“县太爷在水旺村,让你明天早晨赶到。”
“哦?”俞县丞退回房内,坐在床沿上,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襟,眉峰扬起,“县太爷在杏子村没挖出水,急了?连夜去水旺村挖井了?”
今天挖井的人没回来,他有些担心,在床上一直没睡着,直到左小山喊门,声音中不见焦急,如今看来神色轻松,也不像出了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他奇怪的是,县太爷怎么跑到水旺村去了?
“说什么呢?”左小山瞪起眼,“谁说县太爷没挖出水?就是挖出了水才离开杏子村,接着去水旺村挖啊!”
俞县丞拢着衣襟的手猛然一顿,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左小山眉开眼笑:“县太爷挖出水了,啊,是我挖出来的。”高兴之下,有点语无伦次。
俞县丞“嚯”地站起:“挖出水了?”
“是啊是啊,挖出水了。”左小山比划着,“我一铁锹下去,水就流出来,好多好多水,都流到庄稼地里去了。”
俞县丞脸色一片空白,脑中不停地回旋着“好多好多水”、“好多好多水”……
左小山继续道:“县太爷说,还有很多地方要挖井,时间紧急,要把全县的人都组织起来。俞县丞,你明天去了可有得忙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俞县丞惯会偷懒,再忙也忙不到哪里去。
左小山虽然被人称作“老左”,其实只是面相显老,真实年纪并不是太大,只不过三十出头。从他二十多岁继承父亲的衙役职位,到今年已经十年。
在这十年里,他就从没见俞县丞忙过。
干什么事都是懒洋洋的,又喜饮酒,醉酒之后就蒙头大睡,四五天里偶尔做半天事。
不过俞县丞有一宗好,交到他手上的事向来按时完成,不会出差错。
又兼他在平阳县任职县丞已有二十六年,资格比县衙里的任何人都老,所以倒没人挤兑他。
但平时县衙里的事一般都是夏主簿几个做的,俞县丞做得少,这次县太爷特意点名叫俞县丞去,左小山不免奇怪。
莫非是俞县丞偷懒没去挖井,县太爷终于想起他来,要把他叫去教训一顿?
左小山忧心地看一眼俞县丞,见他立在床边,脸上神情变幻,眸中光芒连闪,神色与往常大异,不由得更加担心,提醒道:“你这次到水旺村做事积极点,县太爷兴许就放过你了。”
俞县丞到底在平阳县这么多年,除了县太爷,就他的官职最大,县太爷应该会网开一面。
想想县太爷板着的脸,又不确定起来,小声传授经验,“要是县太爷非要打你棍棒,你挨打的时候……呃?”
俞县丞猛然倾身过来,攥住他的手腕,双眼灼灼,紧紧地盯着他,左小山余下的话吞回肚子,愕然问:“俞县丞,怎么啦?”
“你是说,县太爷在杏子村挖出水,又去水旺村挖井,还要到许多别的地方去挖井?”俞县丞声音暗哑。
左小山眨眨眼。
他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不过俞县丞没听清,他不介意再说一遍,再说百遍千遍都不会厌。
“是啊是啊。”
“县太爷说,平阳县地下水资源丰富,不止杏子村有水,其他许多地方也有。”
“我们今年先挖一些坎儿井救急,以后再把这个工程完善。”
“等坎儿井全部挖好,只要以后注意维护,我们常年都有足够的水用啦。”
这是挖井的时候县太爷告诉他们的,说的时候众人都没当回事,现在却回想起来,一句句记在了心里,此时左小山就一字不差地说给俞县丞听。
俞县丞的手越抓越紧,左小山说得兴起,也没在乎这一点疼痛,对着面前听得专心致志的脸,高兴地叫道:“俞县丞,我们平阳县再不怕旱灾啦!”
再不怕旱灾了。
此话入耳,俞县丞只觉眼中酸涩,喉头哽咽。
放开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