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tus(1 / 2)
琳达在听见双子的要求时,心里没有太大的惊讶。
她看着裴洛急切的泪眼,看着尤利拧紧的眉头,视线缓缓落到他们紧扣她的手上。
她日渐衰弱的身躯,他们越发的急切与不安她都看见眼里。她听说过死亡,见过死亡,如今……
她抬眼看着花店,那些被他们精心摆放的花朵盛放着,新翻修的墙壁,新铺的地板也闪烁着光泽,但她却轻易地瞥见崭新墙纸后斑驳的痕迹。
被岁月侵蚀的花店,即便再怎么修缮也会被觉出老态来。
她又把视线回到他们握着她的手,少见地被握得那么紧,琳达甚至可以看见那白得几乎透明手上的血管。
“琳达,你相信我,转换的过程不会很痛的,我们会陪着你。”裴洛念念叨叨地,甚至不给她插话的机会,“我们不会让你变成那种眷属,你会变得和我们一样,很年轻,很漂亮……”
“但是我们需要你答应。”尤利沉沉开口,即便裴洛愤愤地扭头瞪着他,他也只是继续说:“这是我们对你的承诺。”
“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和声混在一起,清晰可辨又浑然天成。
琳达本已经淡然的心又被搅得有些乱,她叹口气,回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笑:“让我考虑一下。”
裴洛忽地倾身过来,吻上了她,没有什么情色的意味,琳达能听见他不安的喘息,鼻息喷薄在她的脸上。而后他和她拉开了些距离,眼中的慌乱,衬得他像小鹿一般惹人怜爱。“你一定要好好考虑。”说罢扭头跑上了楼。
琳达和尤利静静看着裴洛的背影,而后四目相对。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琳达抿抿嘴。
“幼稚?”尤利轻笑。
琳达含笑点点头。
尤利走上前来,轻轻弯腰,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她垂落的一缕碎发理到耳后。
“我等你的回答。”他说,声音被压得很低,回荡在这静寂的夜。
琳达喜欢花。
恬雅的月季,缤纷的绣球,多彩的郁金香,她都悉心照料。
茉莉的清香闯入鼻尖,她垂首望见秋海棠花开正好,手指轻抚花蕾,红艳的色从她指尖一掠而过。
她起身,没有停步,脚步是多年没有过的轻快。她的嘴角扬起。
她走过向日葵,走过迎春花,走过寒梅。
直到走到一处水塘,她停下了。
塘中只有一株黑色的莲花,和一株白色的莲花,花开并蒂。
那是一朵并蒂莲。
她不知为什么,视线在那株奇异的花朵上久久不能移开,耳边回荡着古老的歌,世界似乎倏然静谧,她身旁的万紫千红褪去,只留了这株莲。
直到她看见塘边不知何时出现的背影,黑色短发的少年在拐角一闪而逝。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扫把,然后左右环顾。庄园的空地上,周边女仆们窃窃私语,胆大的望着少年离开的地方,脸色红润而鲜活。
她抬步,走出一步便停住了。然后她后退,再退,将她的身体隐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如往常。
他们再未出现在她的花田中。
花开了又谢,人去了又来,她不知为何清晰记得那个素来爱笑的少女拎着箱子离去的模样,阳光丝丝缕缕打在她的头上,让她那一头长卷发像跃动的太阳。
怀特来了她的花园,他风趣而幽默,挤眉弄眼地,逗得她轻笑。
在他女儿的生日,她为他女儿送上一捧花束,她的妻子替她女儿道谢,那是个粗壮的妇人,脸上的笑却温暖又明媚。
马车摇晃着到了庄园口,她提着箱子踏上了马车。
女仆长塞给了她一个信封,轻抚过她的发。琳达看着她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不知为什么心里没觉得惊奇,只是盈着暖意。
她在车上打开信封,那是一笔不少金额的钱,她思绪一过,将钱藏在了自己怀里。
庄园的大门壑上。
花店的大门展开。
琳达踏进花店,她的丈夫接过她手上的花,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知道她的丈夫一定在对她微笑。
她转头看见萝丝坐在摇椅上,冲她招手。
“琳达,过来。”
琳达坐在了她的身旁。
她们突然沉默了。琳达轻眯着眼,阳光洒遍了花店,让她身子暖融融的,她开口想说些家常。
“萝丝,你生我的气吗?”她听见自己问。
“傻孩子。”萝丝只是笑,“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要是你机灵一些,我也不会不看着你就放心不下。”
“那我这样也很好。”琳达莞尔一笑。
萝丝手轻抚过她的头,动作轻缓带着怜意,像抚摸一只落单的猫咪:“谁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管家坐在她的另一边,双手相合,支在他岔开的腿侧,琳达第一次看他如此随意的姿势。
“你很容易心软,不断说服自己,一再退让,这没什么错。”他望着她,神情是一向的认真与专注,“只是不要让这些说服自己的话歪曲了你心里的想法。”
“琳达,人命,金钱,从不该拿来做比较。”
琳达怔怔忘着他,她感觉这些话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可又奇异地觉得他本来就能说出这种话。
“所以我错了吗?”她喃喃问。
派恩摇摇头,扬起唇角:“琳达。”
“你从来不是罪人。”
琳达望向前方,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她许久没哭过了。
琳达睁开眼,艰难地支起身子。两双手慌忙过来扶起她。
她左右望望裴洛和尤利满含着急切与不安的双眼,终于摇摇头。
双子再难扶住她了。他们一左一右紧紧地拥住她,那么用力,仿佛想把她揉进他们骨子里。没有人说话,但琳达感觉到他们脸埋着的地方,渐渐被洇湿了。
她也没有出声,只是任他们这样抱着。
她把眼睛投向窗外,看着窗外的池塘,终于知道那里缺了什么。
“我想培育一株莲花。”她说。
感觉到被轻轻放置在了什么地方,琳达勉力抬开困倦到睁不开的眼。
周边花开正艳,蝴蝶翩飞,琳达缓缓瞥去,一一辨出那些花的名字,那株她和裴洛一起照料过的红杜鹃,那朵被尤利浇坏的粉玫瑰,那株被自己培育出的白兰……
“缺了什么呢?”她轻轻念叨,“还是缺了什么。”
眼前模糊的身影一滞,然后手被轻轻抬起,怀中放了一株花。
隐约间听见了抽噎声,有凉凉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裳。
她却只是望着怀中的那株并蒂莲,一株如月般皎洁的白,一株如夜般深沉的黑。
缺了它啊。
我的并蒂莲。
艾琳最近对一件事有了强烈的好奇。
他是怎么来的?
他都十四岁了,才不会再信裴洛爸爸说过的什么他是花里诞生的仙子之类的鬼话了!
他问过管家叔叔家的小屁孩,人家都是有妈妈的,只有他是有两个爸爸!
想起那个小屁孩说起妈妈鼻孔朝天的样子,艾琳恨恨磨牙,虽然爸爸们天天念叨着人类不是食材念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是也没说人类不能当沙包。
艾琳决定了,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立马要暴揍那个臭小子一顿。
艾琳停步,抬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