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3)
因为我勤勉做事?,翻阅过?成千上万份卷宗,亲审过?数百数千桩疑案悬案,应付这几个小蚊小蝇,自然不在话下。
“你自己功夫不错,应当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只?要平素多演练,每一招每一式都牢记于?心,等?站上擂台,对手出招再怎么刁钻,自己心中也有应对的法子。查案,同你比武实际上是?一样的,单靠他人教,当然不能一步登天,但只?要你自己见?多了,看多了,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就仿佛那真的线头?一样,拎起关键的一条,便能拎起整个案情的脉络。”
“那、那我这个……‘爱剑离家出走案’,线头?究竟在哪里呢?”陈澍认真地问。
不免又教沈诘一默,这回,她是?想跳过?这一段也跳不过?去了,只?道:“这‘案子’,往大了说也就是?个失窃案。常人丢了东西,若是?被人所?窃走的,通常先从失窃的地方找起,寻找线索,看是?否有人在那一段时间里表现可疑,或是?偷盗的过?程中有人无意撞见?,这大都是?可以问出来的。若是?无意间落下的,那就更?好办了,从记得自己还未丢的那一刻往前推,再往前推,因为失物总还在原处,总还等?着你这个主人,故而也大都能找到。
“但……”
“但我这个案子,我的剑是?自己飞走的。”陈澍接话道,从方才的兴奋到现在的失落,也不过?片刻时间,她又坐了回去,仿佛对那个板凳有气一样挪了挪,又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那个云慎叫你别见?人就问,这是?对的。”沈诘不接话,转而言道,“但不完全对。若你不问,又无线索,怎么能找到你的剑,又何日能再使剑呢?问,只?是?要问得有技巧,有选择,也就是?自古便有的——悬赏。”
陈澍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眼睛又是?一亮,道:“对哦!我可以……不对,我身上没有钱……”
温言,沈诘短促地笑?了一声,摇摇头?。正巧这顿饭菜被店小二?端了上来,看着那缭绕的热气,在秋日里的山中散发着别一般的暖意,那一盘盘,有荤有素,有汤有碟,最教人食指大动的,还是?被放在桌中的一盘鸳鸯炙,真真的是?香气四溢,肉色肥美,只?一道菜,便能压住整整一桌来。
再怎么苦恼着,陈澍看看那一桌的美食,也忍不住动筷,专心一意地吃起来。
也不外乎这店家虽无什么住客,却能在这偏僻的山城中经久不衰,宾客如云。这店中厨子当真有两把刷子,几道菜,吃得陈澍飞快地把这些事?抛在了脑后,不过?片刻,她那碗米饭就见?底了,沈诘又替她盛了一碗,温声劝她慢些吃,才又拾起方才的话头?来。
“这些细节,等?你决定好再去考虑也不迟。不过?,哪怕真挂出了悬赏的东西,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你那剑。”她慢条斯理道,大抵看见?陈澍打了一个饱嗝,缓了缓,又道,“你若真想学这破案的思路,只?跟着看,跟着瞧,也就算是?‘学’了。只?一点,我要同你说清楚,这断案,切不可似那昨日的昏官一样,只?凭自己的想法便断言谁人有罪,谁人无辜——线头?终究只?有线头?,那怕是?我,也有寻错的时候。”
陈澍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肉,懵懂地问:“……譬如?”
“我还需查证。”沈诘道,吸了口?气,“单从昨日那几人的态度看,他们?似乎并不识得刘茂。”
陈澍一怔,想了一会,才恍然:“但他们?又在替那罪魁祸首遮掩那洞口??”
“不止如此。”沈诘缓缓道,“昨日在那公堂之上,虽然我单靠一封信驳了回去,但起先那几个官员,尤其是?那个叫孙进的官员的态度,实是?可疑。这县令还能说是?将?错就错,那孙进起初要把我们?押回去的行?径,在大堂之上急声插话的样子,却分?明是?明知元凶是?谁,给元凶找替死鬼来了!”
这话说得激昂,却也隐秘,毕竟这桌远离人群,连店小二?都在远处忙活。陈澍听得津津有味,也这样快地吃饱了,放下碗筷,果然对这学习一时极为上心,竟催起沈诘来:
“那我们?今日再回那营丘堰瞧瞧,找找‘线头?’?”
“不。”沈诘道,抬手示意陈澍坐下来,甚至还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菜,“我们?不去那堤堰。一个晚上过?去了,这县令的官员若果真和那元凶狼狈为奸,参与?这一场巨案,那也够时间让他们?把该遮掩的遮掩了。此事?要查,却没有那么急,要赶在第一时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便不能走常路。”
陈澍应声坐下,只?是?自然是?没有耐心再去吃那些佳肴的,追着沈诘的话便问:“——那我们?今日去查什么?”
这回,沈诘不曾答话,而是?慢条斯理地就着饭吃下一口?鲜美的肉,又细细嚼了,咽下去,才招手唤来那店小二?。
店中已走了大半的食客,本就不忙碌,何况那店小二?还时常注意着这一桌,看见?沈诘招手便快步走了过?来,凑到桌前,甚至还寻机擦了擦桌边桌角残留的一两处酱汁。
“客官吃得还好?有什么吩咐么?”
“吃得不错。尤其是?这肉。”沈诘冲他一笑?,又夹了一块到碗里,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我们?二?人来营丘城的正事?已经办妥了,今日想在城中逛一逛,听那县老爷说若有心,可以寻官衙的人来,为我们?带路,介绍介绍?”
“这……”那店小二?一听,大抵也听出沈诘来头?不小,心下坠坠,越发恭谨了,只?道,“客人若有心想逛逛,那自然是?极好的,可我一介小民,也不敢大白?天的去打搅那些官老爷呀……”
“也是?,是?难为你了。这样,”沈诘也一点头?,瞧着像是?脾气好地通融道,“我记得那日招待我们?的一个官吏,为人还挺和善的,薄唇,宽脸,脸颊硬朗,脸上有些许麻子,耳后似乎有疤,这人同我们?也打过?招呼,不知你是?否认识这人,我们?自去找他也是?可以的。”
“哦,这肯定认识,”那店小二?道,“周麻子嘛,他人是?不错,就住在城东,从这里走两条街,过?岔路口?,坡上那几排几年不曾翻修的破房子就是?他和周家老太住的地方!”
午后,不过?未时,正是一天日头最盛,骄阳正好,那县官老爷才迟迟从躺椅上醒转,枕着天光又翻一个身,似是还要睡去,却又想起什么,抬起头,问?外间的衙役:
“孙进呢,叫他?滚进来,昨日那两人醒来之后做什么去了?”
很快有人必恭必敬地进到屋内,抵着头,几乎把身子凑到同那躺着的县令一般平齐的高度,道:“县尉大人来了。”
“大人唤我?”那孙进也应声入内,不过?同?这?些寻常衙役不同?,此人惯是对?上嬉皮笑?脸,曲意迎逢,走路也是大摇大摆,没个正形,进了那房内,便?朝县令道,“大人昨日的吩咐我都记着呢,教那店小二留意着这?两人的去处。今日她们一出门,那边便?寻人来报了,说是想逛逛这?营丘城,找那周麻子去了。”
“谁?”
“周麻子,”这?孙进此刻也不忘上眼药,道“就是弓腰驼背,干活不利落,又爱抱怨,老是被大人骂的那个。”
“什么周麻子沈麻子,我问?的是此人是干什么的,是否与那二人有勾连!”那县令斥了一句,许是方起,气性尤为易怒,边骂着,边把搭在床边的官服朝孙进狠狠一扔。
孙进自是灵敏地躲开了,也不以为忤,腆着脸又凑了过?来,堆起笑?脸,道:“是小的不曾明白大人的意思,那周麻子是咱们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