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事实是她其实感到这味道糟透了(1 / 2)
在漫长的学生时期里,考试从来不会难倒南雪恩。无论面对哪一门学科,无论是什么样的问题,南雪恩在卷纸上留下的答案都总是最贴近完美。
南雪恩喜欢学习,更喜欢每年每年她的成绩单被寄回本家后,过几日姐姐亲手为她送来学年礼物的时刻。
“雪恩,做得好。”那时候南世理总是会站在她的门外,用近乎温和的语气称赞她,然后为她带来礼物。有时候,礼物是一台电子产品,有时候是一张消费卡,也有时候是新款的包,或者是挂满几个长架的当季新衣。
那些礼物本身并不重要,它们对南雪恩来说都只是没有温度的东西。南雪恩只是想看到会对她说“做得好”的、会对她露出一点冷淡笑容的人,而在她的未成年时期里,这个人就只是南世理。
就算是为了南世理偶然的来访,南雪恩也会想尽办法回答好她面前的每一个问题,竭尽所能用完美的答案填满她面前的每一个空白。
因此,南雪恩擅长回答问题。可唯独有一种问题,深究起来总会让她束手无策——例如所谓“母亲”一词的真实含义。
真要细想,这个词只会让南雪恩迷茫。“母亲”就像是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至多不过让南雪恩回想起幼年时期那些态度冰冷的保育员,想起儿童时期那些甚至从不同她对视的看护人,和少年时期为她做完晚餐后就尽早离开屋宅的家政阿姨。
那些一年一换的、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就像轻飘飘的芦絮,塞满了南雪恩轻飘飘的身体,却无法维持住一星半点体温和暖意。
很显然,南恩雪并不知道什么是“母亲”二字背后真正的内容,也从不曾体会到由母亲和孩子维系起来的家庭的温度。
所以她期盼着南世理。
从c市回到s市,从分部来到总部,这些变化对南雪恩来说暂时还并没有什么实感。
自从离开校园,南雪恩的生活就已经被简化到了极点。前些年母亲曾经托人明确告诉过她,说是不希望看到她成年后做出哪怕一点点出格行为。其中包括不要太有存在感,不要靠近s市,不要再发新春祝福,不要再寄礼物,不要总是打扰南世理。
南雪恩其实能理解这些要求。因此为了最大程度上抹去自己在母亲眼里的存在感,这些年她除了上班和最基本的交际意外,就总是在公寓里待着。哪怕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待着。
一如此刻。
今天是南雪恩人生中第一次来到南家本宅,这里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而新鲜的、“家”的气味相对浓厚的新住处——墙上的挂画、柜中的藏品、桌边和窗台上的母女合照一切都充满了南雪恩从不曾了解过的家庭与生活气息。
可即便如此,入夜后南雪恩也还是并没有到处乱走,她只是短暂地收拾了一番,留在了她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坐在床边看着电脑屏幕出神。
眼前的屏幕上是总部这些年的经营报表,配上重要项目的详细介绍和七七八八的阶段性总结报告,小小的文字组成一大段一大段说明,一张张ppt组成上百页的大型汇报,而南雪恩就一声不出地沉浸在这里。
“这个点了,还在干什么?”
直到门外传来南世理的声音。
透过这半敞的房间门,南世理能看见南雪恩正裹着一条薄毯坐在床边地上,身体蜷成了很小的一团。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半眯着眼面对屏幕,漂亮的脸上映照出屏幕的柔光。
像只哪里捡来的流浪猫一样,出现在这里简直突兀得让人心烦。
“在干什么?”于是南世理又重复了一遍,微微蹙起了眉。
“嗯看看总部最近各方面的报告。”南雪恩轻声说着,她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了南世理不高兴,就只能伸手合上了电脑,“该休息了吗?抱歉,那我现在就睡。”
南世理闻言也并不回答。她只是看着南雪恩掀开了身上裹着的薄毯,又解开松松盘着的长发,伸手关上了床边最亮的那盏灯。
昏暗光线中,南雪恩整个人看起来弱势而又易碎,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完美玩偶,戴着她那从不卸下的顺从面具。
平心而论,事实无可否认。无论谁来说什么,南雪恩都确实是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她在视觉上完全无可挑剔。
南世理就这样沉默着看了好半晌,直到连南雪恩也开始感到奇怪地抬眼忘了过来,她才终于摇了摇自己手里的玻璃杯,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沉默。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南世理靠在门边语气平常地说着,鼻梁上细框的眼镜映出微弱昏光,“说实话,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对本家有很多不满?”
“嗯?”南雪恩却不解似的愣了愣,静默几秒后,她笑着垂下眼摇了摇头,“没有。母亲对我很好,姐姐也是。我有最好的条件,读了最好的私立还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我什么都有了,怎么会那样想?”
“是吗。”南世理闻言难得笑了一声,随后直起身体离开了门边,走向南雪恩,“既然这样,你的意思是你该报答?”
南雪恩抬头看着她,没有多想就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说道:“当然。有我能做到的事,我都会做的,只要是为了姐姐。”
“嗯”南世理闻言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一时笑得越发愉悦,仿佛先前那些沉郁情绪都一扫而空,“那就喝了这个,准备休息吧。”
南世理脸上的笑意一如既往有些冷淡。她那柔和的香水气息近在咫尺,连睡裙的裙摆都似有若无地蹭在南雪恩腿上。当南雪恩抬眼去看时,甚至还能看到那玻璃杯口上有些浅浅的口红唇印,显然是南世理留下来的痕迹。
气氛似乎过于亲密了。这一切都让南雪恩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即便脸上的表情仍旧平静柔和,耳尖也还是泛起了瞒不住的红。
或许是等得久了,半晌过后,南世理终于用指尖勾了勾她下巴,随后直接捏着她的脸把杯口凑了上来。
刺鼻的味道直冲鼻腔,当透明的液体灌入唇间时,南雪恩很快就惊愕地抬眼看向了南世理。可即便如此,她却仍旧没有抗拒,只是皱着眉快速把那液体吞咽了下去。
“咳咳咳”辛辣的酒味陌生而又过激,南雪恩捂着嘴咳嗽了好半天,才勉强能直起身来。
她被呛得眼泪都溢了出来,却还是努力维持着体面,断断续续地问道:“这咳、怎么是酒”
不仅是酒,甚至还是南雪恩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高度烈酒,这带有冲击性的味道几乎瞬间就让她感到口腔发麻。
可南世理却只是垂眼看着她,并不理会她的狼狈,反而再一次把杯口抵在了她唇边,语气带着些怪异的柔和:“怎么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款龙舌兰,你再仔细尝尝。来,把它喝完。”
南雪恩好半晌才从咳嗽中平静下来,只能含着杯口看向南世理。
南世理的眼神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审视意味,此刻却又多了些隐约兴奋的新鲜感。南雪恩下意识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却还是很顺从地努力喝光了杯里的酒液。
“呃”她紧闭着眼喝完了最后一点,随后就捂着前额摇了摇头,声线不稳地小声说道,“嗯,谢谢,味道不错。”
然而事实是,她其实感到这味道糟透了。
“南雪恩,难道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南世理一定也察觉出了她话语里的假意,放开杯子后就托住了她的脸,俯视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爱装?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为什么说不恨我你怎么可能不恨我?”
南世理的声音很轻,她柔顺的直发发尾此刻就拂在南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