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步之遥(1 / 2)
颜师傅是裴思的老师,而盛韫的年纪也可以做裴思的老师了。
虽然在时光之轮构建出的幻境里与裴思甚是相爱,但真实世界的盛韫事实上刚接受他不久,对于裴思的重伤满是歉疚、不甘,如今遇到传闻中的颜师傅,盛韫更是面红耳赤,不知道要如何向裴思真正的师父交待。
他,身为神武榜第一,却害得人家的宝贝弟子昏迷不醒。这对盛韫的实力和颜面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你就是盛韫?”颜师傅眯起眼睛,打量起盛韫来,这就是裴思迷恋的修士,他听说过盛韫的名声——年少成名,心性端正,是个正直到无趣的人,如今一见,容貌不算上乘——不过和裴思比,谁都不算俊秀——胜在精气神极佳,确实品格高贵,难怪和纪渊合不来,想来也是可怜。
颜师傅心内一番计较,盛韫没和月坞的人打过交道,一下就遇到了裴思这种难缠的家伙,现在还扯上了生死,估计这孩子心里也不好受,他不忍责备,琢磨了半天,当下主动宽慰道:“你也不容易。”
盛韫:……?
“令徒的事,我很抱歉。”盛韫不明白颜师傅口中的“很不容易”指的是什么,但还是抓紧切入正题,“我不懂月坞的心法,他现在还好吗?有什么我能做的,我自当竭尽全力。”
他紧紧抓着裴思的手,颜师傅打量了下,郎璇说过,盛韫挨了纪渊的打神鞭,正是自身灵力匮乏之时,可他还惦记着裴思,真是不枉裴思这五个月反复进出月岛与元道、为他奔走。
“不急,我先看看。”颜师傅探测着裴思的灵力和灵气运转,不由得惊叹道,“他原本受了很重的伤,但眼下痊愈了一半,可惜周身灵气仍旧紊乱。”
听到颜师傅这么说,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修士,盛韫当即松了口气,脸上的肌肉都放松下来,灵气紊乱可以救治,只要没有性命之虞就好。
“知道浮屠塔吗?”颜师傅凝视着裴思的面容,这小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奄奄一息了?他早就跟裴思说了,太专一的恋爱只会害了自己,偏偏他又是个情种。
如今弄成这副模样,作为他的监护人,颜师傅很受触动。
“月坞也有?”盛韫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可是少见的疗愈灵器,对修士练阶或是治疗都有极大的裨益。他二十一岁时为了进阶也曾经病急乱投医使用过,然而因为浮屠塔的主要作用还是治疗,因此对他无效。
如果有浮屠塔在,那一切将迎刃而解……盛韫相信这个灵器的治疗效果,当下不禁松了口气:“麻烦您开启浮屠塔,请人为我们护法,我会陪他进去。”
颜师傅点点头说:“我们需要准备法阵开启浮屠塔,在这段时间里,需要你照顾他。”
盛韫郑重地答应下来,挑眉道:“理所应当。”
不过为什么月坞的浮屠塔需要开启仪式?盛韫不由得想,难道裴思的天赋能改造这样大型的灵器?
那他之前真是小看他了。
颜师傅匆匆离去后,盛韫轻手轻脚地走到裴思的床边。
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怕打扰到裴思的安眠。他细心地调整裴思的姿势,将他的头轻轻垫高,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盛韫的手指轻轻拂过裴思的额头,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完美无瑕的容颜。
睡着的裴思没有了往日的聒噪,他的美貌显得更加摄人心魂。
他们之间好像很少有这样宁静的时刻,让盛韫能够好好看看裴思。
怕他太久没有进食体力不支,盛韫想办法调配了一杯糖水喂他喝下去。他轻轻地将裴思的头抬起,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递到他的唇边。然而,裴思似乎并不领情,他的嘴唇紧闭,糖水无法进入他的口中。
他想了想,只能自己先喝了一口糖水,然后轻轻地吻上裴思的唇,把水渡过去。他的唇齿间带着甘甜,也带着一丝苦涩,那是他对裴思的担忧和无奈。
即便受伤了,他也能给盛韫带来无数挑战与麻烦,让盛韫不得不对他屈服。
第一次见他,路灯之上,他就是这样安静地笑着,礼貌地把金翅蝶交给他,盛韫本不想要,但实在无法推拒,免得缠斗越来越深。
作为交换,裴思笑着问:“一个灵器换一个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这很公平吧?”
盛韫不得已给了他自己的名片,后来才知道,原来裴思早就拿到过了。
裴思千方百计想提醒他他们的渊源,可惜盛韫根本不记得。
“你怎么故意不告诉我?”盛韫无奈地看着裴思,他的小心思太多了,不论是故意要他的名片,给他留下乖巧的印象,还是后来变成他课上的学员——每次都以这样无害的形象出现,俘虏人心,再趁其不备,露出本来的面目。
其实裴思多次冒充元道的学员参加自己的课,每个月他们都会见面,可惜盛韫那时候忙于其他事——他需要查清楚元道为什么改了招生策略,为什么名册人数和实际人数不符,多出来的人去哪里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裴思已存在多时。
明臻那次,已经是他第无数次来元道了,如入无人之境,不过他总是上课、随后离开,按捺着脑中强烈的欲望,但并不逗留。
反而是盛韫,一占理就不饶人,对裴思咄咄逼问。
因为明臻还是死了。
纪渊的发难来得和缓又犀利,让盛韫不得不正视——裴思接近他,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元道。他心思烦乱,为了正在查的扩招一事,更为了自己课上突然殒命的学子,裴思还敢横插一杠利用他!
盛韫当即打到了月坞酒吧去找他讨要说法。
也是可笑,裴思当时只是认真地说:“不是我。”
盛韫不知为何就松开了拳头,相信了他——那时候如果他能再仔细想想,为什么裴思会容忍他这样的行为就好了,也许还能更早斩断一切情意。
或许也不可能。
因为在时光之轮里,他清晰地感受到裴思绵长的情感。然而,一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一切,盛韫脸红得想骂那个精虫上脑的自己一顿。
他每次看着都干着急,无论是写纸条还是制造混乱,都无法拆下黏在自己身上的那块牛皮糖。
其实盛韫知道,裴思和无害二字并无联系。他脑内真实的想法是掠夺与侵占,最好能把盛韫尽皆拆吃入腹,一点骨头都不剩才好。
——事实上,他确实也被裴思吃得一点不剩了。
不然他怎么会不由自主地为了裴思奔走、反抗纪渊?他以为自己是站在正义那一头,其实心里的天平早就有所倾斜。
他退了一步,裴思就会进一百步,把他逼进自己的包围圈里。这似乎成了两人之间一种默契的游戏,裴思像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将盛韫牢牢地困在自己的包围圈内。
“傻子。”盛韫轻声呢喃。
环视这间房,虽然是储物室,从前应该也是起居室,设施还算齐全,他心中稍感安慰。
走到水盆边,盛韫拧了一条毛巾,轻轻帮裴思擦拭着面上血污。毛巾在裴思的脸上轻柔地移动,盛韫小心地检查了他胸前的伤口。
鲜血已经凝固,皮肉似乎开始愈合,但速度并不如想象中快。盛韫对比了裴思和自己昔日受伤的情况——修道能增强自愈体质,一般伤口不会伤及修士的性命,除非那把攻击裴思的镰刀不是凡品。
饶是盛韫见多识广,也没有关于它的任何印象。他简单处理了裴思的伤,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随后靠在他身边歇息。
他自己也还是病号,一番忙碌下来,盛韫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