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明明早上的时候她还那么锋利的讨伐他,牙尖嘴利,难教化程度赶超吴翔林实在太多。
赵貉自诩年长她许多,不与她计较,却真有几分束手无策和头疼。
腿上剧烈的刺痛把他散漫的思绪拉回,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右腿像一块木木的大石头,拉着他沉沉要往旁边倒,赵貉紧抓住拐杖,左手撑在床沿,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床上。
无数针尖刺入骨骼,密密麻麻的疼意汹涌,他额边的青筋凸起,紧咬着下颌,侧脸紧绷出锋利的弧线。
他强按着床,修长的手指泛白,忍着突然袭来的疼痛涌过。
目光看向床上,闭着眼睡得酣甜的张青寒慢慢睁开了眼,朦胧迷离的目光看着他,声音嘶哑,在安静温暖的房间里声音格外轻柔,像落在胸口的一片轻盈羽毛。
“你好像很疼……”
赵貉死死咬着牙,猛烈尖锐的刺痛让他手背青筋突起,身体打颤,咬着牙的唇都在哆嗦。
他脸上浮出苦笑,强撑的齿缝里泄出发抖的声音。
“对,疼死了。”
刺猬
24
张青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那双很美丽的眸子里不再有任何的讥讽。
明眸善睐,温柔动人。
插着输液管的手慢慢移动,擦过被子, 落在了他青筋贲张的手背。
赵貉脸色是疼到极致的扭曲,额头有薄薄的虚汗, 青筋暴起,漆黑幽深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定在他手背的温热上。
那双线条优雅漂亮的手像抚过春日枝头暖黄的虞美人, 轻轻摩挲,好似要一点点抹平暴起的青筋, 抹平骨头里汹涌肆虐的暴烈疼痛,抚平所有风暴和怒吼。
赵貉的视线看着那无意识安抚的细腻手指,大脑里突突跳着的失序的混乱神经似乎都在渐渐被抚慰,直到清醒。
他长呼了一口冷气,压下腿上剧烈的疼痛, 向床上的张青寒看去。
她闭着眼,已经安静酣甜的睡着了。
停在他指背的手轻轻覆盖,肌肤相贴, 温热柔软的触感细腻清晰的落在皮肤上。
好似从未动过,刚才的轻抚,是一场亟需抚慰的空洞臆想。
赵貉愣愣看她, 接着,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腿上几乎要撕裂他的疼痛已经如退潮的浪花离开, 只有后背冒出的一层冷汗证明着刚才的疼痛。
他拿出手机, 看到吴翔林的名字, 脸又黑了下来。
他走的极慢, 3分钟才挪出了房间到走廊,那边电话挂了又打, 反反复复,没有停歇的意思。
他接通,吴翔林着急关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叔叔!寒寒没事吧!”
赵貉沉默。
就在三个小时前,吴翔林的电话不断地拨过来,赵貉刚结束一场会议,眼镜扔到桌面,疲累地捏着眉心,寒冷的天气,他的腿隐隐作痛。
接了电话,他冷道:“你最好是有正经的事必须要跟我说。”
“啊,小叔叔,抱歉。”吴翔林担忧了张青寒一天,已经顾不得许多,“小叔叔,你找人关心寒寒了吗?她今天还好吗?”
赵貉蹙眉。
因为张青寒,这已经是今天他打的第二个电话了。
“这就是你的正事?”赵貉冷冷质问。
他已经决定联系他的父亲吴弘壮,加重他的学业和管教力度。
“小叔叔,你不能让我出国了你却不管寒寒啊!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小叔叔我求求你去看看寒寒吧,我真的很担心她。”若不是只能通过赵貉了解张青寒的状况,他也不敢冒死搅扰他。
赵貉蹙起眉毛,想到他早上絮絮叨叨让他关心张青寒的话,拧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翔林支吾着,不知道如何说,只拐弯抹角地说想张青寒了,拜托他找柴明去看看也行,他很担心她。
“你再不说就挂掉吧。”赵貉没耐心地恐吓。
吴翔林在那边长喊了一声,“别别别,小叔叔……”
那边陷入纠结的安静,赵貉没有打断,想到张青寒苍白的脸色,脸更沉了一些。
“小叔叔,你还听着吗?”
“嗯。”赵貉冷硬地应了一声。
“我担心寒寒是因为……今天是她妈妈自杀的日子。”
“12年前,她妈妈当着她的面跳楼自杀了。”
赵貉瞳孔猛地一缩。
电话两端都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几个凝住的呼吸终于可以恢复顺畅。
赵貉问:“你怎么知道?”
吴翔林心疼地叹气,“寒寒吃着饭,开着玩笑就说了啊。”
一年前的这时候,吴翔林追张青寒追的热火朝天。
天气寒冷,他自然不能放过献殷勤的机会。
冬天平价的烤红薯、糖葫芦到高奢包包和围巾,他一应俱全皆准备妥当。
张青寒从图书馆出来就被他堵了个正着,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拗不过他,最后找了个小吃街尽头的螺蛳粉店。
里面人潮拥挤,他拿着东西犹豫,一身衣服和出来见她刚换的骚包新鞋立马染了味,更别提五位数的包了。
“寒寒,这是送给你的东西,染了味就不好了。”他站在门口迟疑。
“别废话,我饿死了。”张青寒撩起帘子就进去了。
她大快朵颐吃着,他在旁边絮絮叨叨,说最近干了什么,说有个好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说她穿的太薄手都冻红了他好心疼。
张青寒依旧是往常爱答不理的态度,可是他就是知道,她今日的心情格外糟糕。
那双眸子,对他真诚的求爱是鲜活的戏谑,看见他拿高奢是满眼的放光。
此时,那双眸子是一潭死水的平静,麻木地吃着特辣螺蛳粉,整个人被机械吃饭的动作塞满,好像这样子就没有余裕再去思考任何东西。
吴翔林的笑终于黯淡,担忧地看她,“寒寒,你的心情好糟糕。”
张青寒终于慢了动作,身形滞了下,意外地掠了他一眼,“哦,原来你是真的喜欢我啊。”
吴翔林有片刻的心痛,他认真的追了她这么久,她才相信他的真心。但是他没有接这句话,只是又关怀地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哪怕她不接受他的喜欢,能够走进她的世界也可以。
“也没什么大事,今天是我妈忌日,心情不好一点,才符合母慈子孝的逻辑呀。”
她从不是一个说话会加语气词的性格,此时她的故意玩笑和满脸的浑不在意,以及讲了一个笑话般继续低头吃饭的动作让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意。
“寒寒,你不是心情有一点不好,你是很难过。”他木木地看着她。
“有吗?”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酸笋,“人都死11年了,我能有多不好,再不好也过去了。以前还老梦着她在我面前跳下去一团血肉模糊的场景,现在连梦都不做了。”
说着,她朝里面喊,“老板,加个卤鸡爪。”
“你看,一点不影响我的胃口。”
那天是怎么结束话题,怎么回去的,吴翔林通通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她说完加菜后,风轻云淡朝他看过来的一眼,那像是一把锋利的剑直直穿过心脏将他钉在了那里。
他替她疼的四肢百骸鲜血凝结,浑身发疼,她满脸麻木,动作迅速吃着螺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