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节(1 / 2)
然而,两人刚刚逃出了战场,眼见一队队骑兵超越了自个,一路向东北追去。
那尚可喜何等人物,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拦住孔有性道:“不对,此事不对,‘贼骑’舍我而去,定是追击殿下去了!”
“殿下麾下不但有巴牙喇营护卫,又有矾山堡兵马接应,理应无忧。”
“待‘贼骑’劳而无功,折返断我后路,我等死无葬之地矣!”
“这……这怎么办?”那孔有性闻言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问道。
什么“巴牙喇营护卫”、什么“矾山堡人马”接应云云,其实不过手两人托词罢了。
洪太多死活,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义军骑兵出现在他们撤退的道路上,一旦被人截断后路,只能落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向东,去蚩尤寨!”那尚可喜犹豫了一下,不由一咬牙道。
其实他心中有一个计较,一旦洪太兵败身死,他便能借机拥立肃亲王豪格。
那豪格麾下只有正蓝旗一营人马,如果有他和孔有性两人相助,一举控制住洪太留在矾山堡的数万大军,那么到时候他尚可喜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便那洪太侥幸逃得性命,如今正是用兵之际,他还得拉拢自己,以免自己和豪格走得太近,到时候败军之罪,或可高举轻落。
那孔有性虽然贵为恭顺王孔有德兄长,但是不如孔有德远矣。
他哪有什么主见,听了尚可喜之言,连忙点头称是。
两人计议已定,连忙调转马头,带领麾下五六千人马连忙向蚩尤寨方向逃去。
义军的骑兵大半追击后金骑兵去了,独留姜襄、张如靖一干人等追击“三顺王”麾下的步卒。
那姜襄、张如靖麾下虽有数百不等骑兵,奈何孔有德麾下投靠的数百骑兵极其不可靠,他们还没有胆大到当场启用降兵的地步,只好一边派人带着孙龙一干人等转交给后方,一边带领麾下步卒拼命追赶。
就在双方一追一赶之际,蓦地一声炮响,突然从南面上坡上冲出许多人马来,顿时吓得尚可喜、孔有性、姜襄和张如靖一干人等肝胆俱裂。
“好个贼子,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快快纳命来!”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跳将出来,高声喝道。
为有源头活水来
边地的尸首、鲜血和丢弃的铠甲、武器散乱了一地。
三三两两的义军士卒在其中继续搜寻着幸存者和战利品。
“啊!”偶尔一声惨叫响起,那是义军士卒在“处置”难以进行救治的伤兵。
虽然说有些残忍,但是这是免除他们痛苦的最好办法。
张顺闻声望去,看了半晌不由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挑拣着落脚之处,缓缓先前走去。
战场上的厮杀声、叫喊声和呻吟声,仿佛犹在耳畔。
然而,残酷的战场遗存,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
幸运的是,战场上躺着更多的是“鞑子”的兵,而不是自己的兵。
一将功成万骨枯,概莫如是。
虽然类似的场景,张顺已经见过太多了,但是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生命是如此美好,又如此残酷,只有最优秀者才能在其中生存下来。
“怎么了,殿下?”张凤仪看了看张顺的神色,有些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就是死的人太多了!”张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多吗,不多呀,这一仗虽然统计结果没有出来,估计建虏伤亡人数是我们的三倍之多!”张凤仪的回答代表着大多数将士的心声。
只有自己人才算人,别人自然不算人。
哈,张顺摇了摇头,对此倒不以为意。
古今观念差异,这时代不少人拿自己的性命都不当命,还指望他们拿敌人的命当命?
这也只是古今观念的差异,张顺作为异类,自然对此也不能强求,只能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殿下,你看!”就在张顺沉默不语之际,宋献策伸手往前一指道。
“哦?”张顺闻言顺着宋献策的手指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正是阪泉和黄帝祠所在。
只是昔日如同一汪湖泊一般的阪泉池,几乎被后金填平大半,如今只剩下一眼井口大的泉眼,汩汩的在往外冒出清泉。
原本历经风霜、屹立千载的黄帝祠如今已经被夷为平地,成了一片废墟。
其中诸多遗留残骸都被后金兵扔进了阪泉池内,原址上只留存一些难以磨灭的根基。
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等人塑像五彩斑斓的碎了一地,复归于土。
“好个贼子!”张顺走近查看了一番,眼见废墟下面压着一片红色的木片,伸手抽出来一看,只见上面还残存着“万岁”两个字,不由开口骂了一句。
这分明正是供奉着黄帝像前,写着“黄帝万岁万万岁”的牌位,不曾想今日亦遭此劫。
“舜王殿下,都怪末将保护不周,以至于坏了祖宗社稷,还请您责罚!”李自成见状,不由扑通一声跪了下了,伏在地上请罪道。
“掌盘子!”他身边的将领田见秀、谷可成见状不由喊了一声,也纷纷跪了下来。
如今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不久的李自成,尽显疲态。
一双昔日如同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睛,如今不但少了一只,另一只还浑浊了许多。
而另外一只被包扎完毕的左眼部位,上面的绷带上还残存着血渍。
他的脸庞由于失血过多,还有些发白。
原本百折不挠的铁血硬汉,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卑微和忐忑。
第一次,张顺从他身上看出来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味道来。
“呵!”不意张顺闻言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又先后将田见秀、谷可成扶起来,笑了笑道,“木制的牌位,泥塑的像,坏了也就坏了,值得什么,难道还要活人赔罪不成?”
“陛下,这……这可是您祖宗的塑像、牌位啊!”不意宋献策闻言开口提醒道。
舜帝乃黄帝八世孙,而您又是舜帝封国陈国人氏,法统构建,切不可忘!
他这一提醒不要紧,顿时诸将怜悯的看了李自成一眼,心道:这厮完了!
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法天敬祖乃是中原大地天经地义的第一等大事。
你在这种大事上犯了错,即便是舜王有心,恐怕也饶你不得!
结果,张顺把自家宗庙托付于李自成,你李自成就是这般报答舜王殿下的吗?
“牌位坏了,还可以再立;泥像毁了,还能够再塑!”不意张顺摇了摇头道,“只要人在,心在,祖宗、牌位自然可以永存!”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盖所谓也!”
“夫黄帝故本王之祖,又非特本王一人之祖,亦天下人之祖欤?”
“《国语》有云:‘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夏后氏禘黄帝面祖颛顼;商人禘舜而祖契;周人禘喾而郊稷。’”
“夫舜、喾皆黄帝之后也,我等乃虞夏商周之民,虞夏商周之后,亦皆可称炎黄子孙。”
“如今我等腆为炎黄子孙,上不能正国家,下不能治百姓,以致天下腥膻,祖宗蒙羞,岂李自成一人之罪欤?亦天下之罪也,本王当与诸位共勉之!”
“陛下!”李自成闻言一愣,只觉得张顺一席话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