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节(1 / 2)
茶马司停了,没有人缉查私茶,聊胜于无的茶马互市也没了,一切看起来非常美好。
然而茶商和番人的交易,自然也不需要掮客从中再扒一层,结果什么东祁、东李和鲁氏等“名门望族”都“失业”了。
别看他们手底下有几千户土民、番民,义军也并没有对他们下手。
若是长此以往,政治上少了朝廷庇护,经济上少了“外快”,这些土司很快就会衰败下来,所以这才有了趁着还有实力的时候奋力一搏之事。
“看来经略青甘,需得文武相济才是正道!”张顺看完书信,不由感慨道。
“诸位以为何人能代替本王,主持此事?”
众人一听张顺不再坚持西征,不由一喜,连忙纷纷举荐道:“除舜王以外,舍镇西将军其谁也?”
张顺闻言也不由笑了,镇西将军便是自家义兄陈长梃。
陈长梃是个出身于镖师的江湖人物,除了打打杀杀以外,最重交际手段。
正好甘肃镇地处陕西西北角,北接河套、松山,西临西域,南连乌斯藏,番人众多。
需要恩威并用,才能稳固形势,使义军腾出手来全力东向争雄。
而这些正好需要一个有威望、有地位、有手段的人前去。
想到此处,张顺点了点头道:“甘肃镇仅有葛麟一营人马及贺锦两千骑兵,确实有人手不足之虞。”
“如今榆林、宁夏俱安,固原镇压力倒小了许多!”
“这样吧,着陈金斗前去固原担任军师,暂且主持固原日常事务。”
“着陈长梃先行出发,待魏从义火铳骑兵编练完毕以后,也调去支援。”
“争取用两到三年时间,务必把甘肃镇给我稳固了!”
原来这一次李际遇带领王升、张鼎和申靖邦赶到西安的时候,被张顺派遣监视李际遇的陈金斗也返回到西安。
别看如今张顺麾下人才济济,实际深受其信任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而这数人之中必然包含张顺未发迹之初,便主动投靠的陈金斗等人。
所以,等到“完成任务”的陈金斗过来,张顺不但赐他田宅,还私下里宴请了多次,以示与别人不同。
如今固原镇因为数次抽调人马和义军作战,兵员损失严重,兵额严重不足。
但是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对另外三镇仍然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所以张顺还是把他放在最放心的人手里,才真正放心。
幕僚长洪承畴和秦王府长吏吕维祺两人何其精明,自知这事儿张顺盘算已久,哪里能有什么看法?
等到众人商定完章程以后,张顺这才笑着对钱守廉道:“钱先生,如今义军草创,多有不足之处,却非一时半刻所能解决。”
“以致先生知不能言,言不能行。既然如此,何不替我主持茶法,也算得上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这……”那御史钱守廉为了监察各处官吏,经常走南闯北,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之辈。
他闻言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茶源之事,臣少不得往汉中、四川走一遭,以为茶法之始。”
茶法,茶法,没茶怎会有茶法?
“哈哈,钱先生不必多虑了!”张顺闻言笑道,“我麾下有一人,换作李金谷,因为以前担任过百户之职,你唤他李百户便是。”
“无论是汉中茶源,还是泾阳作坊,都能一一为你搭桥牵线,你只管尽力去做便是。”
抬棺出征
自从陈长梃到了固原以后,清理兵额、屯田,查验草场等事,忙得一刻也不得清闲,惹得左右幕僚颇为抱怨。
陈长梃闻言不由解释道:“某腆为舜王兄长,不曾立下许多功劳,若是再不能为舜王分忧,岂不惹人耻笑?”
张顺知晓以后,也投桃报李,下令让士卒护着陶氏过去陪他,倒让陈长梃过上了一段好日子。
原来那陶氏亦悍,不让王氏三分。
陈长梃在家之时,两人常常拉开架势,一通大闹,闹得陈长梃早晚不得安生。
好在张顺巧言善辩,劝说了许久,这才说得王氏勉强同意。
这一日,陈长梃刚刚巡察完魏从义训练骑兵事宜,正好回到镇守府早有士卒汇报道:“舜王遣使过来,正在客厅等候将军。”
“那人自称将军故人,说是给将军带来一个天大的功劳。”
“哦?”陈长梃闻言扬了扬眉毛,心里虽然不以为然,口中却也不置可否。
“怎么,陈将军不相信吗?”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陈先生?”陈长梃闻声一愣不由满脸笑容道,“怎生劳烦您大驾光临?”
“我呀,天生劳碌的命儿!”陈金斗听闻陈长梃如此抬举自己,不由感慨道。
“当初跟在舜王跟前的老人儿本没有几个,马道士帮舜王坐镇中枢,赵鱼头岁数大了,奔波不得。”
“唯有你我,一个坐镇一方,一个是哪里有难处,哪里顶上,吃遍百般辛劳!”
好家伙,你这是给我卖老资格呢?
陈长梃本是场面人,哪里不知陈金斗心思,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
不过陈金斗说得也是事实,除了刘应贵、宋献策以外,单论老资格,哪个又比得过他?
“陈老,里面请,里面请!”陈长梃虽然心里对他颇不以为然,面上功夫却也周到。
“哎,一起请,一起请!”陈金斗扯着陈长梃衣袖笑道,“客不欺主,岂敢占长梃之先?”
两人客套了一番,这才联袂走人了客厅。
等到两人坐定,陶氏奉上了茶水,陈长梃这才放低姿态问道:“不知舜王有何旨意,还请陈老教我!”
“哎,哪里哪里,我可不敢当,若是你看得起我,喊我一句‘老哥’便是。”陈金斗自知陈长梃在张顺心里的份量。
既然在外面陈长梃给足了自己面子,那么他不介意给足陈长梃里子。
“这是舜王写给长梃书信,你且看看再说。”
“甘肃土司造反?”陈长梃打开书信草草瞄了几眼,不由惊道。
“知道了吧,这就是我所说的天大的功劳!”陈金斗扯着嘴笑道。
“几个坐地户而已,算什么天大的功劳?”陈长梃见陈金斗不再作做,不由奇怪道。
“就是因为对手是坐地户,所以才是天大的功劳啊!”陈金斗若有所指道。
“那……舜王的意思是?”陈长梃一愣不由连忙追问道。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陈金斗神秘一笑道。
“哦?”
“东祁、东李外加鲁氏三个土司虽然实力强劲,其实不过三四千精锐而已。”陈金斗不由卖弄道。
“任凭他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
“故而其关键不在消灭反叛土司,而在于如何慑服众人,使甘镇为我所用,而非为我腹心之患!”
“这……我明白了!”陈长梃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舜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其一曰:茶。”陈金斗闻言笑道,“彼辈但为掮客,借大明法度,私茶而卖好番人,从中牟取暴利。”
“如今舜王已经下令禁绝私茶,但招商人自行售卖,以争夺番人之心,孤立彼辈。”
“其二曰:威。威行边陲,不在严刑峻法,残酷暴烈,而在功必赏,罪必罚,而反必讨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