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节(1 / 2)
比如但就渡河一项,就产生了“半渡而击”、“背水列阵”两个著名战法。
当年曹操渭水之战,就因为河岸皆为沙土,无法筑城,所以屡战屡败。
直到娄圭献计灌水结冰以筑沙城,曹军才得以在渭水南岸立足,一举击败了关中马超。
而这一次张顺派遣队伍渡过浐河,同样很难保证官兵不会借机半渡而击。
然而,但看其部署和队形的展开,近乎完美,也确实让官兵难以下手。
“副总兵葛麟何在?”三边总督梁廷栋径直喝道,“我命你即刻派遣骑兵,骚扰其列阵!”
“是,末将领命!”葛麟麾下多西宁番兵,精于骑射,正适合这般任务。
“但是,要慢慢杀,你明白吗?”梁廷栋冷笑一声道,“万万不可一次杀绝,让贼人断了念想。”
“我要把顺贼引过来,尽数翦灭于此,以防其东山再起!”
梁廷栋的想法很简单,好容易将这“顺贼”哄骗了出来,岂容其再度龟缩在刘家营塬上?
如今官兵军粮将尽,若是再不行动,那么西安城也只能拱手让人了!
但看那河南巡抚玄默、傅宗龙以及湖广巡抚唐晖的下场,那三边总督梁廷栋如何不知这失陷宗藩的罪名,谁担待得起?
所以,他要战我就战,战他个痛痛快快,杀他个干干净净,方不负当今圣上识人之明!
那葛麟虽然深晓兵事,其实并无指挥大量兵马的经验。
这一次明面上是他亲率万人来援,其实除却他麾下三千丹阳兵,亦只有两千甘兵归其指挥。
另外五千则分别是西纳族大国师班着尔领真的三千骑兵和西宁卫掌教冶秉乾两千骑兵,这些人马皆是番人私兵,副总兵葛麟其实并无插手之权,不过如此以来倒也减轻了其指挥的负担。
那葛麟领了命令,便连忙下了瞭望塔寻那西纳族大国师班着尔领真和西宁卫掌教冶秉乾商议。
那掌教冶秉乾最为嚣张,闻言不由笑道:“我教中兄弟最善刀箭,汉儿怯懦,且看我为汝屠戮之!”
葛麟听了心中颇为不快,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倒也没有训斥与他。
他沉着脸半晌,这才拍了拍冶秉乾的肩膀,嘱咐道:“军门的意思是既要削弱其实力,又不能打草惊蛇,让贼人缩了回去。其中尺度,你看着把握吧!”
半渡而击
“这都是谁死了,怎么还都戴了孝帽了?”义军士卒见官兵骑兵到了,不但不惧,反倒指指点点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昨天被陈将军一箭射杀的马祥麟啊!”
“哦,对了,听说这家伙是个土司头子,土皇帝啊,难怪如此……”
“肃静,肃静,再如此聒噪,否则休怪我军法无情了!”张如靖不由大声呵斥道。
这一次渡河之事万分重要,所以义军派出了的先遣队伍没有敢选他人,而是选择了陈长梃麾下的少年骁将张如靖。
此人原本是“八大王”张献忠的义子,却阴差阳错滞留在张顺营中。
后来他跟着陈长梃屡次立功,故而深得张顺喜爱,就没有让他再返回“献营”之中。
这一次张顺便帮他精挑细选了五百精锐,作为渡河的先头部队。
而游荡在张如靖阵外的则是“活曹操”罗汝才的骁将杨承祖,他率领了三百甲骑,护佑在张如靖左右。
而张如靖背后则是千余丁壮,正在拼命地挖掘着泥土,想尽快在河岸上建立起简易的防御设施。
那西宁卫掌教冶秉乾刚刚助朝廷平定了马安邦聚众反明之乱,正是踌躇满志,岂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冶炼铁,你去带一队兵,把他们给屠了!”冶秉乾挥鞭往义军一指道。
“是,掌教!”那冶炼铁乃是他冶秉乾的族人,颇为勇武,最得冶秉乾信任。
其麾下兵马乃是冶氏土司所辖牧民,皆身着链甲,颇为凶悍。
那冶炼铁领了五百骑,也不管义军步卒,只奔那杨承祖三百甲骑而去。
原来这厮是个识货的主,他知晓若是先打那步卒,反倒容易为义军骑兵占据有利地形所牵制。
既然如此,他干脆准备先除了骑兵,再破步卒。
“呵呵,被小看了呀!”杨承祖嘿嘿一笑,扭头对左右道,“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闯将善攻,曹操善战’!”
自从张顺凭空而起以后,原来被人广为传颂的这句话也逐渐声名不显,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活曹操”罗汝才麾下人马就不成了。
除了谋士玄圭以外,他麾下杨承祖、王龙及杨明起三人最为凶悍。而在这三人之中又以杨承祖为首,岂是浪得虚名?
众人得到了杨承祖的命令,便不慌不忙的放心了卷起的项顿和头顶的面甲,几乎视对面官兵番兵如无物。
“混账,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弓刀的厉害!”被人无视的动作,不由让冶炼铁恼羞成怒道。
“嗷嗷!”其麾下骑兵听到了冶炼铁的命令,不由怪叫着奔驰了起来。
他们有地挥舞着弯刀,有地舞动着手里的长弓,还有的高举着长枪,在马背上表演着马里藏蹬等一系列花里胡哨的动作。
“启!”杨承祖熟视无睹,根本不为所动。
他反而高呼一声,其身后三百甲骑便排着整齐的队伍,踏着缓慢的马步向来袭官兵如墙一般开始行进。
“速!”杨承祖再呼一声,其身后三百甲骑几乎浑然一体,马蹄声愈发急切了。
“疾!”杨承祖三呼一声,顿时大地也开始颤抖着,与此同时,坐下的马鞍颠簸了起来。
“放!”杨承祖四呼一声,随着马背上下颠簸的骑手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平举着对准了对面的官兵。
“散开,快散开!”冶炼铁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这是突骑!”
冶炼铁及其族人虽然也精于骑射,但是作战战术却是以袭扰、游荡为主,冲阵、追击为辅。
他们以往面敌,先以弓矢开路,试探对方虚实。
等到寻到破绽以后,再如同饿狼、鬣狗一般不停的撕咬敌人,等到对手失血过多以后,才会扑上去给予最后一击。
然而,杨承祖部不同,他们是典型的突骑用法,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墙式冲锋”。
其实这玩意儿并没有什么花样,就是依靠精湛的骑术,穿着坚固的铠甲,排着密集的阵型向敌人发起猛烈的冲锋。
在这个时代,不但在欧洲、在中东,乃至在大明都有不少人依旧使用这种战法。
只不过这种战法需要良好的战术素养,只有真正的精锐才可以使用出来罢了。
而进入近现代以后,由于丰富的物资供应和更合理的训练水平,这种战法却可以在军中大量推广,所以从彻底淘汰了“游射战法”。
冶炼铁麾下的骑兵哪里遭遇过这种才一开战,就当头撞过来的骑兵?
他们顿时慌乱的起来,一边乱糟糟的拉开软弓对冲过来的义军进行射击,一边试图调转马头向两侧躲避义军的冲锋。
然而这伙儿官兵又不是一两骑,怎会轻易躲避过义军的冲击?
这是整整五百骑,哪怕排着疏散阵型的五百骑,依旧是排着阵型的骑兵。
骑兵的变阵,依旧需要时间。
更何况杨承祖及其麾下的突骑又不是傻子,官兵固然可以调转马头,难道义军就只会直愣愣的撞过去不成?
杨承祖挥了挥长枪上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