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1 / 2)
前番贺人龙跟随五省总督洪成畴战败,更加深了他这种印象。
读书人果然辣鸡,剿贼不成反被贼剿,要是换作老子指挥,说不定河南早就平定了!
基本上就是基层人员认为管理者是吃白饭的,干活还得靠自己;中层管理者认为事情都是自己做了,高层都是玩嘴皮子的一个德行。
只是这一次张顺的“步炮协同”的手段实在是超出贺人龙的理解之外,由不得他不佩服万分。
再加上这个时代迷信程度,贺人龙想起之前“舜王”的种种传说,不由信了五分:或许跟着舜王,真有搞头!
想到此处,贺人龙更有干劲了。
毕竟做的是卖命的买卖,甲方更有前途,自己越能卖个好价钱。
等到火炮“清理”出来突破口,贺人龙便一马当先,率领麾下精挑细选的五百敢死队冲了上前。
敢死队距离官兵营地缺口二百步步左右,正好在一般火铳弓箭射程之外。
正常冲锋,将会遭到敌人火炮、火铳、弓箭的多层火力打击。
这一次却因为义军火炮清理出来了一处缺口,贺人龙和他的敢死队只受到些许骚扰罢了,根本够不成威胁。
好容易等到贺人龙等人突袭到营地缺口,只发现只有二三十官兵在哪里防守。
贺人龙不由大喜,高声呼道:“登城先功,就在今日。突破此处,便是奇功!”
以多欺少,以众暴寡,正是贺人龙麾下擅长的事情。
他们见官兵人少,不由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斩杀了这二三十人。
只是刚刚杀净官兵,贺人龙还待要冲,却猛然看见二十来个黑漆漆的炮口正对着自己等人。
“不好,快躲开!”贺人龙肝胆俱裂,不由大喝一声,翻身向后扑去。
他刚刚重重地摔在营墙斜坡后面,震耳欲聋的炮声就响彻了起来。
短短一瞬,好像过去了好几年。
半晌儿,炮声停了下来,贺人龙耳朵犹自嗡嗡直响。
他强忍着不适,爬起来抬眼望去,只见义军敢死队的尸首相枕藉,仅此一阵,差不多损失了十人。
这还是贺人龙发现及时,并下达了正确的命令的情况下,损失犹自如此惨重。
若是贺人龙判断稍有失误,切不要说麾下将士如何下场,那他贺人龙便只能躺着回去了。
然而,这还不是贺人龙等义军悲恸的时刻。当火炮的硝烟散去的时候,一队整齐的骑兵出现在义军的视线中。
原来这河南巡抚傅宗龙担任过蓟辽总督,对火炮和骑兵的运用也颇有几分新得。
营中、阵中藏炮,把敌人放到近处用霰弹进行杀伤,也是宣大蓟辽边军的常用战术。
傅宗龙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步炮协同”,好歹也能看得出若是被义军如法炮制,那么官兵营地今天就要丢了。
所以他一面派人把准备留作杀手锏的火炮推了上来,一面调集祖宽的精锐骑兵三百,作为营地反突袭之用。
贺人龙脸色大变,不由厉声喝道:“兄弟们,平地遇骑,我等又不是没见识过!”
“祖宽、李重镇,手下败将耳!诸位只需和我借助坍塌的营墙守住片刻,义军援军便可源源不断而来,到时候管教这些贼子死无葬身之地!”
前番在张顺指挥下,和贺人龙、白广恩的步卒抵住了祖宽和李重镇的辽东铁骑的冲击,为张顺的最终反击,创造了条件。
虽然士卒并不明白,那是张顺精心准备下,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心的结果,但是架不住大家对这所谓的“辽东铁骑”建立起心理优势。
打仗之事就是这么奇怪,敌强你就弱,你强敌就弱。
在贺人龙焦头烂额的呵斥中,义军敢死队借助营墙的阻拦,排列了一个颇为简易的方阵。
随即,祖宽所率领的辽东铁骑便呼啸而来。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只一击,义军敢死队前三列便被撞的人仰马翻。
只是由于坍塌的夯土的存在,冲击结束的骑兵脱离接的过程比较艰难。
贺人龙连忙带领士卒冲了上前,用长矛刺杀马上到骑士,用刀盾砍杀座下的马腿,一时间人仰马翻,双方苦战在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
正当贺人龙敢死队和祖宽骑兵杀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白广恩动了。
张顺和贺人龙又没有仇恨,怎么可能把他派上去就不管他了?
他早已经安排了白广恩进行接应,只是万万没想到傅宗龙也有几分手段,差点把贺人龙报废在这里。
随着张顺一声令下,白广恩亦身披重铠,率领五百精锐冲了上去。
这倒不是张顺不舍得让他们多带些人马,只是突破口面积有限,容纳不下更多人马罢了。
这时候,张顺又不由下令道:“着令悟空准备随时率领亲卫支援,着李信准备发起全面进攻!”
傅宗龙末路(下)
白广恩也是员悍将,得到张顺的命令,亦亲自率领五百精锐冲了上去。
由于义军火炮的阻断,以及贺人龙等率众和祖宽的骑兵纠缠在一起,他轻轻松松就率兵冲了上来。
此时祖宽的骑兵已经抵不住贺人龙步卒的厮杀,转身便要带来麾下的骑兵脱离。
那贺人龙绰号“贺疯子”,早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肯依?
他便跟着战马后面,一路尾随过去。而率兵前来接应的白广恩,刚巧就填补了贺人龙出击造成的空白。
而此时左右守营官兵冒着义军的炮火夹击过来,刚好被白广恩死命抵住。
只是贺人龙这么一出击,反倒让傅宗龙、祖宽大吃一惊。
原本官兵营地就颇为狭小,纵马驰骋为不得已而为之。贺人龙尾随官兵骑兵而去,正好压缩了骑兵驰骋冲锋的空间,导致祖宽及其麾下三百骑兵无法拉开距离,再度发起冲锋。
祖宽一看事情不妙,连忙下令道:“下马列阵!”随即又是一阵叽里呱啦,却是用蒙语下令。
原来这祖宽本是祖大寿家仆,其麾下骑兵亦多少以夷丁为骨干。
自嘉靖以来,军备废弛,军队中家丁制度开始盛行。边军多蓄养家丁、夷丁作为骨干力量。
其中吴三桂、祖大寿便是典型,麾下皆养有夷丁突骑。
崇祯元年以来,林丹汗为了躲避后金的锋芒,开始西征。
蒙古人一边自相残杀,一边又遭到后金和大明的双重夹击,一时间北方草场民不聊生。前后大约有十万多蒙古人便投降了大明,被朝廷安置在锦州附近。
这些牧民之中多弓马娴熟之辈,便被边军将领招降为“夷丁”,以作镇压兵变、农民军的核心力量使用。
这些夷丁个人武艺倒没的说,但是性子却野惯了,再加上语言不通,颇为难以指挥。
所以朝廷只能配备“蒙汉双语人才”,才能勉强使用。
这祖宽作为祖大寿家仆,受祖大寿栽培,刚巧能够指挥这支夷汉混合的骑兵。
其中除了受朝廷节制以外,其实他也有替祖大寿控制这支铁骑的意思。
双方苦战了半晌,眼见牟文绶和傅宗龙麾下的将领赶来,祖宽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麾下辽东铁骑,乃是祖家的本钱之一,若是损失过大,就做了“赔钱”的买卖。
前次作战,就损失了五六百骑,战马亦损失了千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败。
若是这一次再折损过甚,恐怕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