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节(1 / 2)
这对张顺倒是有一利亦有一弊。
其利处在于,攻破中都凤阳,威胁漕运,其实和义军夺取漕粮一般无二,一样会引起朝廷大军围剿。张顺制造朝廷分兵的目的就达到了。
其弊端在于张献忠、李鸿基和罗汝才没有获得实际利益,根基不稳,应该很快就会被朝廷击破。
留给自己的时候不多了,到时候朝廷大军云集,又是一场恶战。
所以张顺这才着了急,连忙喊来诸人商议对策。
张慎言、吕维祺、宋献策和红娘子还没有从张顺宏大而又充满算计的战略中醒悟过来,登时又被泼了一头冷水,顿时也有点慌了,不知所措。
“慌什么?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张顺不由呵斥道,“当务之急,是如何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搞些好处,以备朝廷下次来攻!”
张慎言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才应道:“如此义军正在紧锣密鼓攻略诸县,以我之见,不若弃之。反正朝廷大军一到,也未必能守住。不如并力西向,再度攻入关中,夺其精兵以为根基!”
“胡说八道!”张顺看张慎言有些迷糊了,不由呵斥道,“自古以来,所谓根基者,斯土斯民,不闻有以兵马为根基者。”
吕维祺见张慎言都有点支持入关陕西顿时也有些急了不由建议道:“关中虽好,非一日之功。张公所虑者,不过乏兵罢了。既然如此,主公何不趁机袭取南阳?”
“此地亦多‘毛葫芦’精兵,即可为洛阳羽翼,又可在与战不利之时,或南下夺湖广,或深入荆襄群山之中,不亦乐乎?”
义军战略
一提到南阳,张顺下意识便想起前世上学之时,背诵的课文《陋室铭》。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说来也令人哭笑不得,那诸葛亮当年结庐而居,心忧天下,不曾过于关注躬耕之地的行政区划问题。反倒后来诸葛亮身死以后,在襄阳和南阳之间爆发了诸葛亮躬耕地之争。
不过相比较历史上两地作为政治军事要地的争夺,这又显得小儿科了。
南阳古为宛城,三国时期为张绣所据。
原本是张绣的叔叔张济军中乏粮,便去攻打刘表,掠夺粮草,不幸中流矢而死。
随后侄子张绣便接管了张济余部,被刘表安置在宛城。
这倒不是刘表仁慈,别人攻打他,他反倒以德报怨。而是那宛城遮蔽荆襄,北控汝洛,乃是战略要地。
刘表之所以安置张绣在此,一则遮蔽曹操锋芒,二则示弱以敌,以示无与曹操争雄之心也。
故而其后曹操欲伐刘表,需先破张绣;而刘表欲守襄阳,亦需先守宛城。
因为南阳、襄阳正好处在南阳盆地两端。
对北方来说,一旦南阳失守,就会遭到南方威胁汝州、洛阳等要地。
而对于南方来说,一旦襄阳失守,则北方可以借机建立水师,顺汉江而下,破除南方的长江之利。
那吕维祺建议张顺攻取南阳,第一则是为取其精兵。
南阳豫西素为一体,群山连绵,山民耕猎其间,素来悍勇难制。
自古以来群山之中往往“穷山恶水出刁民”,更出精兵。
欧洲有著名瑞士的山地戟兵,中国亦有丹阳精兵。甚至连出身长白山之中的后金精兵,出身渝鄂湘黔交界九溪十八峒的石柱土司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亦可以划分到山地精兵的范围。
这些山地精兵的特征都是“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单兵素质过硬,是良好的兵源之一。
第二则是为了遮蔽汝州、洛阳。张顺虽然已经准备尽取汝州、河南府之地,只是朝廷实力犹在。
一旦朝廷喘过这口气,定然会卷土重来,四面围攻。到时候义军双拳难敌四手,不如先趁机夺取要地,以备非常。
第三则是为义军留取后路。兵法曰:“未虑胜,先虑败。”
莫说那吕维祺,就是张顺自己对义军能否在洛阳坚持到底,也没用十足把握。
既然如此,如果在官兵下一波围剿中不得不退,何不借机南下南阳。
到时候若湖广无备,则下湖广;若湖广有备,则破郧阳,而避入秦岭、大巴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以求再起。
张顺听了吕维祺之言,依旧有几分犹豫。
如今义军大胜,附近官兵空虚,正合攻城略地之时。
只是终究义军起兵之日过短,手下兵马人手不足,不能尽取之。
那么先取哪里,后取哪里,主攻何处,次攻何处,骚扰何处,那就万分重要了。
战略问题就是这样令人云里雾里,但是一旦走错,就面临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结局。
见张顺犹自犹豫不决,吕维祺不由再规劝道:“南阳自古以来为‘楚豫雄藩,秦吴咽喉’,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夹长江黄河之间,通南北东西之要。北遮汝洛,南觑荆襄,西阙武关,东揭桐柏,为天下之腰!”
吕维祺这一番说辞厉害了,基本上就是说:南阳啥都有,不知主公你犹豫什么?
张顺踱着步子,来回走动了半晌,沉吟良久,才张口问道:“不知张公以为如何?”
我能以为如何?张慎言闻言不由暗中念叨道,我倒想让主公夺河内之地,以觑山西,断天下之脊,这不是做不到嘛?
张慎言见张顺反复询问,自己也算不清其中利弊,只好含糊地应道:“主公心中当有成算矣,何必再问老臣?”
“哈!”张顺笑出声来,摇了摇头道,“本王无所依,唯有依靠几位。若是你们不能多有长进,又如何助我取天下呢?”
“吕公所计颇妙,奈何为私心所蔽,不能从更高层次虑及此事!”
张慎言和吕维祺一听,这是要敲打他们两个呢,他们连忙跪下来请罪。
张顺却也不应,反倒扭头问道:“不知娘子和宋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这两人也有点面面相觑,不知道张顺到底是什么心思。
半晌,红娘子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小心翼翼的猜度道:“莫非当家的既不满意西入秦陕,又不满意南下南阳?”
“你以为如何?”张顺加重口气强调道。
“我……”红娘子一下子也有点被张顺问懵了,只好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说道,“我觉得郑汴富庶繁华,义军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出汜水以取开封府,削平周藩;一路出登封,夺取许陈。”
红娘子越说眼睛越亮,几乎认为自己已经猜中了张顺的心思,继续激动地说道:“然后汇合李自成、罗汝才和张献忠三营,尽取豫东、鲁西以及南直隶以北诸地,席卷天下……”
张顺听她越说越离谱,不由无奈地拍了拍自己脑门。
红娘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猜错了,不由声音越来越小,乃至干脆不吱声了。
宋献策一看左右,好家伙,就自己没说了。几乎欲哭无泪自己好端端一个算命的,懂什么军国大计?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河洛乃天下之中,主公居之以制天下,譬如紫薇以制群星也!”
“主公当深根固本,养精蓄锐,以待天下有变……”
张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要非此即彼,一口一口地吃饭!”
“不一口一口地吃,难道还要两口两口地吃不成?”红娘子好容易发表一通言论,结果被张顺轻易否定了,心中还有几分不服气。
张顺到没应她,只是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