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节(2 / 3)
出了大漏子,皇帝应该有所处置才是。
不过,刘皇帝不主动提,他还真不敢过于路过地提醒。略带失望地离开崇政殿,不过,张德钧很快就调整过来,不论如何,有此一事,王寅武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至于他皇城司,势力影响,又将扩大一圈了,刘皇帝对武德司的不信任,可已是很明显了。
张德钧不知的是,当他出殿之后,刘皇帝便不压抑他的恼怒与不满了,有些失态地把御案上的笔架推翻,恶狠狠地道:“可恶!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提!”
显然,张德钧的汇报,再度刺激了刘皇帝敏感神经。关于李继迁的问题,已经不足让刘皇帝过于恼火,他愤怒的,恰恰是武德司在其中的失职,以及王寅武的隐瞒。
像张德钧禀报的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刘皇帝不相信,武德司会没有一点察觉。而适才在崇政殿上,王寅武又是怎么回答的,具体情况,犹待调查,竟想着把事情含糊带过,哪怕只是一些迹象,也是可以汇报的,但王寅武偏偏只字不提。
这是什么?欺君!不论他什么理由,王寅武又犯忌了!另一方面,若是他真的无辜,没有任何准备,那么,连皇城司都能察觉的问题,他武德司一点不清楚,那事情同样严重。
当刘皇帝沉浸在这样的思维里时,心中那股不吐不快的暴戾之气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来人!传白羊!”
……
冬夜下的武德司,安静地渗人,与其气氛有关,大概就是从卢案以来,武德司中的氛围,就变得格外压抑了,这种压抑,已经与职业性质无关了。
哪怕是衙内一个普通的探事小吏,都能感觉得到,王司使那种患得患失,焦虑不安。机密房内,王寅武并未休息,他也没有休息的心情,整个人木讷地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密报,却完全看不进去。
此时的王寅武,心头空荡荡的,头脑中则是一片混沌,他完全无所适从了。刘皇帝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而半年下来,他心头已完全被阴影所占据,甚至有些绝望。
时至如今,何以自处?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他自己来回答,很快就有人给了他答案。一阵动静响起,自门外廊道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甲叶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寒夜,甚是刺耳。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紧接着,几名全辅助装地大内卫士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名体态雄健、身着鱼鳞甲的中年武将,大内都虞侯白羊,这可是刘皇帝身边的侍卫将领。
王寅武之侄王玄真被羁押着,满是惶恐地看着王寅武,不安之状,溢于言表。王寅武愣了许久,方才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低沉地问道:“白将军,这是何意?”
白羊面色冷峻,瞥了王寅武一眼,语气生硬地回了句:“奉诏办差!”
这话一出,注意到白羊与那些大内卫士戒备的眼神,冷漠的表情,王寅武的心彻底凉了,哪里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咽了口唾沫,求生的本能,促使王寅武争取着最后一丝希望:“能不能,让老夫再觐见陛下,我有要事禀报!”
此时王寅武的窘态,让白羊心中升起来了一些不屑,怎么都是一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励志典型,王寅武的事迹白羊也听过,十年的武德使生涯,又是何等风光,今夜看来,怎么如此不堪。
面对王寅武希冀的目光,白羊语气更加生冷,道:“陛下诏令,即行!”
说着,手一挥,两名卫士出列,其中一人手上拿着一段白绫,其意何其明显。见状,王寅武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两眼也似乎失去了焦距,嘴里喃喃道:“终究难挽,早知今日,我何苦坦白……”
说着,认命一般靠在那里,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当然,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在两名卫士的“帮助”下,王寅武本能地挣扎几许,嘴里“嗬嗬”作响,很快,一切归于平寂。
“将军,解决了!”卫士汇报。
“确认死了?”白羊似乎有些不放心。
“确认无误!”卫士很肯定。
白羊这才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已经魂不守舍、战栗难安的王玄真,淡淡道:“王都知?”
“在!将军动手吧!”毕竟是王寅武亲信中最能干的人,尽力地压制着心头的不安,深吸一口气,拱手道。
见状,白羊破相一般露出了点笑容,从腰间取下一个水袋递给他。王玄真接过,闷头便饮,但很快呛了出来。这,只是酒。
白羊则轻笑道:“如此寒夜,让你暖暖身子,陛下的意思,王司使今夜是暴病而故,你可明白?”
李崇矩复出
又是一场冬雪,薄薄的一层,温柔地覆盖东京,放眼望去,街巷府舍之间,白莹莹一片,甚是好看,只是那寒风,依旧刺骨。
时辰尚早,冬阳尚且低伏,浓郁的寒雾仍未散去,河阳公府前,已有仆役忙碌起来,吹烛换灯,清扫积雪。
“沙沙”的声响,在这宁静的冬日显得格外清晰,仆役们的姿态与表情,带有一种独有的静谧与安祥,栖身公府之人,也值得这一番闲适,基本脱离了小民生计奔波之苦。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们幸运地追随了一个宽厚的主人,河阳公李崇矩,可是一个善人,不只对外,对内亦然。
值得称道的是,河阳公府并没有自扫门前雪,将府门前清理完毕后,几名仆役有扛着扫帚把正门大街上看得见的雪痕、枯枝、落叶、脏泥,一并处理干净。
事实上,整个坊里都养成了这种风气,还是由李崇矩带出来的,其他人不管心里如何想,但动作得跟上,本就是邀名之举,再加上还有地位崇高的河阳郡公做表率,就冲这个面子也得有所行动。
不过,很多人的谄媚逢迎,终究只是无用功,自武德使任上卸职后,李崇矩便安心归养,不问世事,把精力放在礼佛治家上,至于外界的声音与表情,完全不在意。
宽大而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蹄声清脆,至于河阳公府前停住,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当然,引人注目的,除了这六马华盖的特殊装饰之外,便是那些高头大马的大内卫士以及几名穿着显眼内侍。
有见识的人,早早地便跪下了,很快河阳公府前便跪倒了一片。在喦脱的侍奉下,刘皇帝下得车驾,深冬的寒意顿时侵袭而来,让他不由缩了下脖子。
紧了紧身上的锦袄,刘皇帝眼里全无那些仆人,这还是他第一次驾幸李崇矩府,难免多看了两眼那门房气象。
像个恶客一般,闯进府中,刚过门槛,正在庭院中支使安排的管事匆匆赶来,见到刘皇帝,手忙脚乱地拜倒:“小的叩见陛下!”
“你是何人?”刘皇帝不动声色,淡淡地俯视着老管事。
“回陛下,小的李春,公府一管事!”
“你似乎认得朕?”刘皇帝有些好奇。
“回陛下,当初郡公陪同陛下狩猎时,小的侍候在侧,有幸远睹陛下天颜!”李春有些紧张地答道。
刘皇帝点了点头,把注意从这管事身上收回,问:“河阳公呢?”
“正在佛堂礼佛,小的已派人通禀陛下驾临!”李春道。
闻言,刘皇帝笑了笑:“他还真是勤勉,这一大早的,就开始求神拜佛了!”
李春并不明白刘皇帝此言何意,只能小心地应道:“早晚礼佛,这是郡公多年养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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