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节(2 / 3)
可保无虞!”刘廷翰立刻表示赞同。
一个李继隆,一个杨延昭,大概是刘皇帝最中意的两个女婿了,都是军中翘楚,统帅之英,也逐渐成为大汉军队的顶梁柱了。
对此,刘旸也表示认可,他与杨延昭的关系,也素来不错。
“自北伐收复安西以来,大汉便持守势,或许守得久了,让人小觑了,觉得可以肆意挑衅了。既然如此,那就打一场,朕倒要看看,这个意图以一隅之地,抗帝国之大者,能有怎样的结局!”刘皇帝目光死死地盯着西域,冷冷地说道:“告诉刘旻,让他好好打,待他凯旋,朕亲自给他庆功!”
“是!”
“仅以安西之力,想要破灭黑汗,怕也力有不殆,让河西文武全力支持,倘若因为后方供馈不力,以叛国罪论处!”刘皇帝对河西官场的不满情绪仍未消除,因此话里仍旧夹枪带棒的:“还有,告诉王明,筹措调度,可是王明的老本行了,朕仍留他在任上,正为此时,希望他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陛下,攻伐黑汗,或许还可联络于阗国,他们这些年始终饱受黑汗威胁,若其举兵于南,王师陈兵于东,两相配合,也可减轻大军负担!”刘旸提议道。
闻言,刘皇帝不由得嗤笑:“大汉与于阗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他们是什么脾性,你还不了解?”
虽然有些瞧不上于阗,但是考虑了下,刘皇帝还是同意了。
对黑汗进攻的决策,迅速做下,不过刘皇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始终没有作话的宰相赵普身上。
见他面无表情,侍立一侧,默不作声,眉头稍稍蹙起,露出点笑容,亲和地问道:“赵卿,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宰相怎么不开言呢?若是没有你的认可,朕做这开战的决定,可难心安啊!”
一听这话,赵普就是脸色一变,赶忙应道:“陛下言重了,老臣实不敢当!黑汗犯我大汉,该当予以诛除!”
煎熬的宰相
“不过!”赵普微低着头,话锋一转,语气平静地叙来:“黑汗于大汉小,于西域则强,行征伐之事,若用兵少,则事难济,若用兵众,则供馈难济。
从河西至军前,亦有两千里之遥,却愈进兵,路途愈远,损耗必然巨大,即便尽河西之力,恐怕难以长久为继。
且半载以来,河西震荡,人心不稳,这些情况,还需加以考虑衡量……”
赵普这番老成谋国的话,刘皇帝是越听越不对味,不由打断他,脸上虽然还挂着点笑容,但语气却显得有些不阴不阳:“听赵卿的意思,是不支持西征了?”
面对刘皇帝施加的无形压力,赵普老腰微佝,谨慎地道:“陛下,大汉已然有十余载未大举用兵了,夫战,庙算多胜,庙算少不胜,还望陛下统筹思量!”
看赵普一副秉公直言的模样,刘皇帝也不好发难了,想了想,还是应了句:“赵卿所言有理!”
“不过!”刘皇帝话锋同样一转,定定地说道:“正是因为久疏战阵,才该让军队动一动,以免军备废弛!好战必亡的道理朕懂,但忘战必危同样需要牢记。
大汉永远不能马放南山,兵制改革也有些年头,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这些年新兵制下军队训练成果,战力如何,是否还是当年横扫天下的无敌王师,黑汗,正好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
说着,刘皇帝的手已然不自主地挥动起来:“至于军需供给,自是重中之重,但再难再远,比得上当初北伐契丹吗?再艰再险,比得上当年南征大理吗?
在朕看来,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难!倘若不是大汉西征,而是黑汗东侵,难道河西就可以用这些理由,来推搪叫苦,无所作为吗?
赵卿所言人心不稳,朕倒要问一句,是何人不安,何人不稳?西北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剿匪行动,报上来的战果丰硕,治安转良,仍旧不稳,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是谁出了问题?
从进兵西北开始,河西安稳发展了近二十年,所积所攒,还不足以支撑一场战争?即便河西有所不足,那西北呢,西北之后,还有整个大汉,黑汗如何伐不得!”
刘皇帝这一番论调,充满了咄咄逼人之意,对此,赵普还能如何。默默观察了下刘皇帝脸色,心中微叹,拱手请道:“陛下明睿果断,高屋建瓴,是老臣昏聩迂腐,未能体察圣意……”
见状,刘皇帝立刻挥挥手,止住他,笑眯眯地说道:“赵卿言重了!你操劳国事,多年辛勤,年纪又长,有所疏漏,在所难免。再者,朕与朝廷也需要你这些老成谋国之言,如此,方可阴阳调和,稳如泰山……”
刘皇帝虽出安慰之言,但这话在赵普听来,总是有些扎耳。赵普脸上不敢表现出异样,反而要感动皇帝的体谅,只是心中的苦涩感愈浓了。
过去,哪怕君臣之间有些意见不同,但刘皇帝说话,绝不会如此阴阳怪气,如此让人别扭难安。
但是,这几个月来,虽然在面对赵普时,经常笑脸示人,然那种隐隐的针对,实在让赵普应接不暇。
“西域军事,还有辛苦诸卿,全力支持!”刘皇帝又发出总结性的指令。
“是!”
……
离开崇政殿后,赵普独走,一边思索,形容一敛,呈现出的就是凝重之态。经过最近一个多月的相处以及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已然确定,刘皇帝对他确实有些看法了。
事实上,赵普早就察觉到了,只是过去从没有像如今这般露骨扎心,而关键的转变,就是从卢多逊被杀之后开始。
卢多逊被杀后,大汉中枢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中,卢党几乎被清理一空,与其牵涉者多受到惩罚,幸免的也都不敢再张扬,都察院的御史差不多换了一遍。
按理说,最大的敌对势力倒了,赵普这边该弹冠相庆才是,但是,在赵普的压制下,“相党”的一干人等,也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张扬,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在这种氛围中,朝廷风气大清,行政效率空前提高,仿佛回到了乾祐早期年代,那种积极昂扬、上下齐心的景象再度呈现于大汉朝堂。
然而,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卢多逊死后,中枢原本的权力结构被彻底打破,从政事堂到诸部司乃至地方道州,都是如此,然而,新平衡的构建却在刘皇帝刻意的压制下,显得缓慢而滞后。
诸部司衙署以及地方职缺,都好弥补,并且已经在赵普的指导下进行着人事,大汉可绝对不缺做官的人。
但是,一些关键分工、影响到朝廷权力平衡的职位,就不是赵普可以决定的了,而刘皇帝,却没有任何指示。
因此,在这一个多月,或者说在卢多逊下狱后的几个月内,朝廷内部,形成了一种“相党”一家独大的局面。
而不论是赵匡义还是王著这样的勋臣故旧,都低调地很,也就愈加突出赵普的权力与地位,这样的情况,让政治嗅觉极其敏感的赵普实在不安,乃至煎熬。
时至如今,赵普才真正体会到,一个平衡的局面,对于朝廷,对于他自己有多重要。卢多逊虽然令人厌恶,甚至不断地想扳倒自己,但是有此人在台前吸引目光,却也分担了自己的压力,让自己的权位稳固。
一朝垮台,他赵普就凸显出来了,简直是被架在火炉上烤。这才多久,他对卢多逊竟有种思念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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