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节(1 / 3)
而刘晞,遇事之时,往往就是这样的反应与态度,让人无奈着急。听其言,观其态,刘旸撑了下身上披着的棉袍,语气生硬:“你倒永远这般从容,此事其中,未必没有工部职吏的手脚,你工部的人,未必没有责任!”
“二哥说的是!”刘晞笑容收起,终于正紧了些,拱手道:“工部相关职吏,我来查,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听刘晞这么说,刘旸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另外一名中年大臣,新任的河南转运使吕端。
在大汉朝中,不乏父子、兄弟同朝为官的情况,比如鼎鼎有名的窦氏五兄弟,王溥父子,卢多逊父子,而在近五年,吕氏兄弟,也开始扬名了。
兄长吕胤自不必多讲的,有一定政治见识的人都明白,不出意外,迟早登堂拜相。而吕端,作为弟弟,相比之下,显得有些平庸,但进士出身,为官十余载,虽然没有什么耀眼夺目的政绩,但也从来没犯过错,所任州县,风清云淡,政通人和,口碑都不错。
履历也算丰富,级级升迁,扎实而稳定,在有吕胤的关照,以及刘皇帝赏识的情况下,这十多年下来,还是成为一方大员了。
此番,调任河南道任转运使,入京述职,接受任命。刘旸东巡,也就把他叫上,顺便送他去齐州上任。但是,吕端也没想到,自己安安分分的,也会卷入这种事件中。
只见刘旸对吕端道:“吕卿,你曾经担任过不短时间的滑州知州,滑州的事情,我交给你调查,可有异议?”
太子都这么说了,吕端还能如何选择,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拱手道:“是!臣尽力而为!”
虽然有那么些不合适的地方,但是,刘旸作为太子,又出巡,手中本就掌握着黜置地方的权力,只要回朝之后做好汇报,补上手续即可。
“回行在!”大抵也是真的冻狠了,刘旸再环视一圈滑州官吏们,淡淡地说了声,转身而去,只不过拂了下袖子。
刘晞目光平淡扫了一眼,步伐稳定地跟上。吕端呢,胡子被冬风吹得直颤,看着那干官员,其中不乏熟悉的身影,深沉的城府,此时差点没绷住。
“吕使君,下官实在冤枉啊!”滑州知州显然是认识吕端的,望着太子与晋王不断远去的背影,不由冲吕端哭丧着脸说道。
冬夜
夜下,太子行在,也许是气候的缘故,环境冰冷而压抑,侍卫的卫士们,都不免微低着头,瑟缩在棉袍里,以避风寒。
寒风疯狂地涌入房间,使得室内灯火晃动不已,明灭不定,晦暗的光线,也仿佛映衬着刘旸那不爽的心情。
“殿下,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一名内侍恭恭敬敬地端上祛寒的甜汤,贴心地说道。
刘晞坐在刘旸对面,拿起一小碗尝了一口,当即吩咐道:“这如何能祛寒,要暖身,还得靠烈酒,你去,寻人把我带的那两坛汾酒取来!”
“是!”晋王殿下发话,一个小小的内侍哪里敢多嘴,哪怕他是太子的近侍。
“二哥,还在生气?”见刘旸冷着一张脸,仍旧意气难平的样子,刘晞露出他漫不经心的笑容:“事情出了,解决便是,不值为之过分气恼!”
闻言,刘旸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我又岂只是为此事着恼,只是略感失望,也觉惶恐。开国这才多少年,吏治便有如此败坏的迹象,河工水利,数百万生民安危忧切相,他们怎敢在这等事务上上下其手,营私舞弊!”
闻言,刘晞说道:“古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此为常理,不足为奇!莫说当下,就是在乾祐早期,朝廷用法那般严苛,同样不乏斗胆犯行者,想想当初的扬州贪腐大案吧!似此等事件,是永远无法避免的,这些年,三法司处置了那么多官吏,二哥也应该见怪不怪了吧!”
“道理如此,我也明白,但总是义愤难填!”刘旸撩动了一下袖子,端正坐姿,头一次有些失了他太子的风度,冷冷道:“我愤怒的,是这些人够胆包天,利欲熏心。今秋河决,数十万河南百姓,惨受其害,朝廷严惩厉诫,处置了那么相关职吏,竟然没有人引以为戒,还敢从中作奸,他们真是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吗?
天道昭昭,在当下大汉之下,竟有人胆敢行如此逆天害民之举,置朝廷信任于何地?置堂堂国法于何地?置数百万生民于何地?
原本我尚有些不相信,不相信有人敢顶风违法,若不是亲自去走一趟,焉能看到这清平盛世之下,竟有如此猖獗腐败!
朝廷中收到的,总是河清海晏,政通人和,天下太平,出了这样的事,如何能够放下心来,安享太平?”
“二哥就是看得高远,看得深刻,明察秋毫,见微知著啊!”听刘旸这番话,刘晞也感慨道,但语气总是显得有些轻松,仿佛看透了这等事况一般。
“三弟,你为何能够保持如此平常心态,等闲视之?”刘旸盯着刘晞,反复打量了他几眼。
迎着刘旸的目光,刘晞沉默了一下,收起了一些俏皮,变得认真起来,答道:“二哥,这自古以来,朝廷为政,属吏政最难,绝无一劳永逸之法。朝廷法制再全,终需天下官吏去执行,去维护,官吏手中有权,那就难免倚权弄法,恃权谋私。
朝廷虽然提倡廉政,褒奖清官,但是,想要天下官吏皆是道德君子,显然也不可能。为政治民,官吏们治的是民,朝廷治的则是官!
民有难,官解之,官有弊,则朝廷治之,如是而已!”
刘晞这一番论调,理性之中,也诠释着一些让人心寒的现实,刘旸张了张嘴,终是有些无奈地感慨一声:“你倒是看得透彻!”
“不是我看得透彻!以二哥之睿智,秉政这么多年,处置了那么多事,见识了那么多黑白,又岂能不明白,只是二哥胸怀天下,心忧黎民,对这世间寄寓太多罢了!”刘晞摇摇头道,略显直白地捧了太子一句。
刘旸闻言,唇角不由带上了少许的苦涩,他是太子,他储君,对于大汉,对于朝廷,自然有诸多美好的寄望,只是现实情况,总是让人心冷。
“二哥,你叹息的模样,是越发像爹了!”看着刘旸,刘晞道。
闻言,刘旸终于笑了,随机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表情,沉吟几许,严肃道:“以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刘旸也正经道:“事情尚未调查清楚,无法定论,臣弟以为,不需操切,待结果出来,依律制判罚,有一个算一个,绝无姑息便是了!官员治政行事,都该是有底线,触犯了底线,天理尚且难容,何况国法!”
下意识地点着头,对于刘晞的想法,也没有异议。但想了想,回身坐到书案后,提笔便写下一篇公文,检查一遍,用印之后,朝外边招呼道:“怀遇!”
“在!殿下吩咐!”一直作为刘旸贴身武官的马怀遇闻声,立刻入内,拱手受命。
刘旸将手中书文交给他,吩咐道:“将此信密封,快马送呈西京!”
“是!”马怀遇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疑惑,应声而去。
“这怀遇,是越发干练了!”看着自带一股果敢之风的马怀遇,刘晞不由道。
刘旸则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怀遇年少老成,这几年,也受到了一些历练,成长很快,可以为朝廷办事了!”
“跟在二哥身边,何愁历练,还是二哥提携得好!”刘晞道。
刘旸摆摆手:“我一直视怀遇为兄弟,何谈提携?”
刘晞也不纠结于此事,不由提起刘旸适才的吩咐,问:“二哥要将此事上报?”
刘旸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