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节(1 / 3)
陛下或许不知,韩德让虽是汉臣,但辽主十分信任他,并且此人,也是辽廷诸臣中,极具见识与能力的人,有其辅佐,辽主最终的抉择,可想而知!”
闻言,刘皇帝沉吟几许,终是轻轻一叹:“若辽主真有其志,那朕就更加不能放过了!他想学勾践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但朕可不是夫差!”
“陛下英明远略,汉师所向无敌,契丹纵然远遁,臣坚信终将臣服在大汉铁蹄之下!”迟疑了下,萧思温再度吹捧。
“不过,真有那么一日,那这契丹,可就真被打回游牧政权了!”刘皇帝又不由调侃道。
当日,刘皇帝同萧思温聊了很多,后来甚至把赵普等军政重臣叫来,一并听取萧思温对于辽国内情的汇报。并且,当场封萧思温为内阁学士,待诏宫门,以示恩遇,随时召见听取意见。
而不久后,随着辽国更多的消息传来,也证明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偏离萧思温的那些意见与预测。
辽国那边,果然紧锣密鼓,调兵遣将,对漠北进行一次强力的平叛行动,同时,辽上京那边,也随之而动,辽主耶律贤迁都了,脱离宫室,重归殿帐,远遁漠北。
考制利弊
八月秋高,这实在是个丰收的季节,就连西京城内都隐约弥漫着新鲜稻麦香气。而对于那些京参与今秋恩科会考的学子们而言,在经过了辛苦艰难的考试之后,也迎来了收获的阶段。
此番制考自八月一日始,三日毕,共计三日,拢共有三千余名士子参考,而朝廷所录人数,不足两百五十人。而倘若刨除经、史、法、医、农这样专业科目之外,属进士科的人员,也只录一百八十五人,比起朝廷常考,所录人数已然超过了。
除了乾祐早期,朝廷缺乏人才,刘皇帝对人才的考察延揽也是如饥似渴的,那时候大汉朝廷是打开录用之门,对有学之士录取的门槛与要求也放得很底。
但那终究是时代环境造成的,也是时代给予开国初年天下读书人的一种机遇与福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逐渐兴旺强盛,一统天下的进程也逐步完成,朝廷对于人才的需求也不再那么稀缺,这科考的难度以及录用的门槛也就自然而然地提高了。
在过去十年内,朝廷每次会考,进士科所录人员,平均人数也就一百四十人,这可是三年为期的。再加上刘皇帝提倡的“经世致用”,对学子的实务能力也有一定要求,这就更增加了士子们考取的难度。
可以说,最近十年来,大汉的进士是十分值钱的,没有背景、才识不足、能力不够,都是难以通过的。
也正是如此,反而吸引得更多的学子士人按照朝廷科考制度、选材办法,努力修习,想要闯过这道坎,跃一跃龙门,跃过了,那便是海阔天空,未来可期。
此番,因为北伐之故,当年的春闱是要延期的,对于大汉苦心学习的那些士人们,也确实是个打击。也可想而知,此番恩科的意义,再加上所录人数,重点也就在那个“恩”字上,刘皇帝对天下士林的额外施恩。
朝廷用政,倡导的是文武并用,阴阳相济,因此,当下的大汉政治环境是相对平衡的。刘皇帝没有大肆地抬高文人的地位,以求以文制武,但时代浪潮在滚滚向前,随着国家的安治,帝国也不可避免地走向文治,文人文臣地位的提升,也是一个难以阻挡的趋势。
因此,这些年大汉文化事业的发展也是可观的,再加上刘皇帝在上边施加平衡手段,士族官僚阶层的壮大也越发明显。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天下的士人,自然也就感受到真正的春天了。同时,科考也几乎是普通士人学子入仕为官最重要也相对公平的一条途径,即便没到十年寒窗为求高中的程度,但选择这条路的人,仍旧不可胜数。
对于文化事业,刘皇帝还是表现了一定重视的,自京师以下,各地道州府县,都设有官学,同时私学、书院,也有极大的进步发展,这些都是朝廷人才选拔的源泉,也是士族官僚壮大的基础。
不过,即便如此,当下大汉朝廷中,占据主导力量的,仍旧是那些贵族官僚。刘皇帝封了多少贵族,将他们的地位抬得有多高,就代表着他们对于大汉帝国的影响有多大。
可以说,大汉上下军政要职,半数由开国功臣贵族及其子孙后代所占据,剩下一半,还有两到三成与贵族集团有关,余者才真正属于逐渐壮大的士族官僚。
因此,贵族阶层整体的庞大,还是引起了刘皇帝的不安,也就是这个阶层并非铁板一块,各有山头,各有派别,这才没有引起刘皇帝过于猜忌。
即便如此,那些隐隐的压制手段,也似有似无地笼罩在大汉贵族们的头顶,而最温水煮青蛙,也最有效的措施,自然是扶持士族官僚了。
科考,便是最重要的一种手段,此番恩科,以及加大士人的录取人数,就可窥探刘皇帝心机一二。而赵普,算是比较能揣摩圣意的,他这个庶族官僚之首,对于科考也同样重视。
赵普在执政这几年中,打压了一些人,也提拔了一些人,但与庞大的贵族集团相比,仍旧相形见绌。因而,通过科举,遴选培养一些人才,赵普也分外积极。
刘皇帝还特意让赵普作为此次恩科的主考官,这一批录用的士人,也都可算他的门生,刘皇帝抬举之意,甚浓。而通过此番恩科所录名单来看,属于庶族士人的比例,比起从前,有了显著的提升。
贡院门侧的影壁上,大红的榜单牢牢地贴着,与考士子蜂拥围观,反应热烈,这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们,在这种影响自己一生的事情上,爆发出了极其庞大的能量,倒把负责维持秩序的职吏与差官累得满头大汗。
皇榜之上,一个个鲜活的名字整齐地排列着,结果揭示后,反应也是不一而足,落榜者黯然神伤,高中者欣喜若狂,悲喜交加的场面也彰显着当下大汉科考入仕的不易。
为了表示对于这一批士人的重视,也为展现刘皇帝对科举的态度,此番殿试,刘皇帝特意选在乾元大殿,这还是迁都以来的第一次,过去都是在政事堂所在的广政殿进行的。
经过刘皇帝亲自拍板,开宝九年的新科状元,钦点一名叫吕蒙正的士子。而吕蒙正,也是当下大汉科举选才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类。
他并不是一般寒门庶民,虽非贵族,却也出身官宦,其父吕龟图官居汝州知府,二十年曾担任过起居郎,算是御前走出去的官僚。
同时,吕蒙正也非一心读书的书生,年纪已近二十八,但已有好几年在衙门为吏的履历,是边读书、边充能的典范。
也正因为有为吏处事的经验,他做出的策论文章,方显见识,也更容易冒头,为人瞩目,得以入刘皇帝的眼。
过去,朝廷选才,不乏弱冠之龄的青年俊才,如今,没点阅历见识,是很难的,而吕蒙正这个状元,就当下的情况而言,已然算年轻的了。
科考选材,选的终究是官,只要通过了,大部分人都是要为官治政的。朝廷录士之后,有观政制度,但是许多高中的进士,在参考前,就已然经历过吏职的锻炼了,进士吏能的培养,已然在科考之前。
不得不说,这样的制度办法,对于朝廷选取有用的人才,是高效的,因为凡是通过考核的,都有一定的基础,没有的,也能展现出极高的能识。
但同样的,也使得科举的门槛空前拔高,毕竟大汉读书人千千万万,但在参考之前,能有充分的吏职实务能力锻炼的,终究是少数。
不是所有人,都像吕蒙正这般,有个不错的出身,有机会有资源去获取一般学子难以得到的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