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节(2 / 3)
,但如今意外觅得陶谷遗刻,刘皇帝心中仍旧生出些复杂的情绪。
“喦脱!”刘皇帝唤了声。
“小的在,官家有何吩咐?”喦脱立刻应道。
“命人在此碑前,修筑一座凉亭,就取名陶公亭!”刘皇帝吩咐着。
“是!”
一旁,听闻刘皇帝此命,张雍不由衷心感慨道:“陛下建此亭,却是欲使陶公名留千古了,陶公九泉之下,亦当感念陛下恩德之重啊!”
摆了摆手,刘皇帝淡淡道:“陶谷毕竟是朕身边的老臣,跟了朕二十多年,也算全一份君臣之谊吧!”
峻极峰上,视野十分开阔,身临其间,俯视群山,也不由心情旷达。峰岭之上,云雾缭绕,山风清凉,撩动着刘皇帝的发丝,刘皇帝指着太室诸峰,悠然道:“朕虽没有登过泰山,但这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应当相似吧!”
张雍心思一动,近前,矮下身体,应道:“或许岱宗正期待着陛下临幸!”
闻言,刘皇帝不由瞥了张雍一眼,轻笑道:“子雍,你似乎话里有话啊,何不直言?”
刘皇帝既然发话了,张雍也不含糊其辞,恭敬地说道:“自古以来,王者受命,功成封禅,以告太平。陛下御极以来,功德之高,凌然千古,臣等以为,该当东幸,封泰山,禅梁父,此为顺天应命之举……”
“你觉得,是时候了?”刘皇帝不动声色地回了句废话。
关于封禅的提议,早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请命上奏,一次比一次激动,一次比一次隆重。尤其在开宝北伐之后,刘皇帝功德威望攀至巅峰,封禅请命更是汹涌如潮,甚嚣尘上。而刘皇帝的态度,也是一次比一次软化,而张雍作为近臣,也能感受到刘皇帝的这种变化。
听其言,当即说道:“臣以为,正当其时!”
刘皇帝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那一抹意动跃然于其面孔之上。
“那边是少林寺?”刘皇帝指着远处的少室山、香火袅袅处,问道。
隔得虽远,但或许是心动的缘故,隐隐能听到洪钟之鸣远。这一点,并不难猜,如今的嵩山,一共只有剩下的两座佛寺了,其一少林,其二法王,其余寺庙,在乾祐初年那次灭佛之中,都被废除了。
“正是!”张雍应道。
“看起来,这香火仍旧旺盛嘛!”刘皇帝淡淡道。
想了想,刘皇帝说:“嵩山不愧为当世名胜,萃三教之英华,既然来了,怎能不见识一番。这禅宗圣地,朕也算是如雷贯耳了,该当一览风采。”
“陛下欲往少林?”张雍问。
“去找他们的方丈大师谈谈禅,也听听他们的佛理,看看他们对朕,是否还畏之如虎!”刘皇帝带着点玩笑道。
不得不说,佛家的生命力是足够顽强的,也就二十来年,经过那次灭佛之后,又逐渐复苏了,并且得益于大汉的繁荣发展,香火信众,也得到了反弹。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刘皇帝的灭佛,不在于消灭,而在抑制、整改,当佛门主动迎合他这个最高统治者,遵从官府监督与管理时,打压也就不再持续了。
“臣先预做安排,做好迎驾事宜!”张雍道。
刘皇帝点了点头,旋即怅然道:“太后是信佛的,也算为太后礼佛吧!”
“今日就罢了!”刘皇帝又道:“吩咐下去,今夜下榻中岳庙,明日往嵩阳书院,后日去少林!”
“是!”
少林寺
少林寺作为禅宗祖庭,自从乾祐灭佛之后,已经沉寂了二十余载了,在一片名为皇权的阴影笼罩下,只能如天下大部分佛寺一般,安分守己,低调为人,潜心修佛。
这二十年,至少在前十年,日子是十分煎熬的,财产流失,僧众锐减,信徒寂寥。如此也就罢了,佛入中国逾千年,其中经受的磨难也不差这一次,只当是佛祖给的考验,挺过去就好。
但是,想要封山避寺,韬晦避祸,都很困难。比起那些毁庙拆寺的下场,少林寺算是比较幸运的,至少整体得以保全,至于封山,则完全不可能,这山林峰岭,一草一木,尽为皇帝所有,岂能任得区区少林自有。并且,还得时刻处在当地官府的监察之下,不敢有任何逾制行为。
也就是近些年,朝廷不再那么刻意针对,香火方才逐渐转旺,但若与二十年前的盛况相比,仍旧不可同日而语。
而在这开宝九年夏,少林寺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宁静再度被打破了,给佛门带来深痛灾难的今上,亲自上门了。
对于作为“邻居”的中岳庙与嵩阳书院,皇帝驾临或许是一种荣幸,但于少林而言,可就不一定。因此,当消息传来之后,整座古刹都沸腾了,有惊无喜那种激动。
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哪怕再是犹疑,再是惶恐,也只有选择迎驾,在当地官府以及宿卫军官的监督之下,做好接待准备。
阖寺上下数百僧众都紧急忙碌起来,清扫山门,整理殿舍,大张旗鼓,严阵以待,仿佛有什么灾难要降临一般。
同登封官府一道负责接驾准备监督事宜的,乃是侍卫班直小将白羊。出发前,张雍把刘皇帝与佛门之间的“渊源”给他讲了讲,于是白羊就进入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之中。
白羊直接带了五百宿卫卫士,先行进驻少林寺,将寺内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仍不放心,派人占据各个关键位置的同时,像防贼一样盯着僧众,就差将全寺僧人逮捕囚禁起来。
而刘皇帝呢,哪怕有刀兵斧钺随行护驾,但他还真是为了上少林一览宝地,除了一点猎奇心理,并没有其他打算。
因此,当驾临少林寺,见到寺内的阵仗,一时还真愣住了。名山古刹,庄严幽静,且静得有些渗人,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郁的异样感。
为了迎驾,少林寺干脆歇业了,禁止信众登山礼佛,以至于偌大的寺院人丁不少,却格外冷清。
面对这有些凄清乃至透着些惨淡的景象,刘皇帝并没有掩饰脸上的意外,张雍查问一番后,向刘皇帝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胡闹!这不只侵犯方外净地,还扰民了!这个白羊,果然嘴上没毛,办事就操切,就是这般做事的吗?”刘皇帝责备地说道。
不过,从他嘴角微带的笑意来看,并没有放在心上。
张雍见了,为白羊圆圜,道:“白将军职责所在,也只是为圣驾安危着想!”
刘皇帝站在少林山门前,仰头望了望这名传天下的古寺,扬了扬手,玩味道:“朕此番来访,恰似恶客临门,这一众僧人,怕是受惊不浅啊!”
带着人大跨步入内,在少林主持的带领下,阖寺僧众一起迎拜。主持号宏泰,年逾八旬,人老筋骨健,虽则老态龙钟,却慈眉善目的,当然,这个年纪洞察世事,面对刘皇帝虽陪着小心,但面上依旧不卑不亢,没有过于紧张。
“主持免礼!”刘皇帝态度平和地注视着老主持,目光中隐隐带着些压迫。
老主持则保持着平静,作了个佛礼:“多谢陛下!老衲率阖寺上下,恭迎圣驾!”
打量着这老僧,刘皇帝轻笑道:“听闻主持领导少林已然四十余年,名声远扬,今日一见,确是非凡,仙风道骨,果是得道高僧!”
“陛下谬赞!老衲不过一吃斋念佛的老僧,何来声名,实不敢当!”主持宏泰应道。
刘皇帝扫视着周边,从诸多僧人神态中都能看出紧张,唯有这老主持,滴水不漏,面色如常。
“主持谦虚了!”刘皇帝笑吟吟道:“朕是第一次到嵩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