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节(2 / 3)
“杀马充饥,乃不得已之选择,如今气候已然回暖,可觅食之处也多了,杨、王二位将军在思考解决办法!但有一点,我们不会在此待太久了,也不会再轻易杀马了,我们,也一定能够回到大汉!”刘旻的声音并不高昂,甚至有种喃喃自语的感觉,但那股坚定意志,传达得很到位。
“末将也相信!”百将应道。
感受到其同样坚决的语气,刘旻不由扭头,看着他,略带好奇地问道:“你如此肯定?”
“恕末将直言,两位殿下是陛下爱子,两位将军是陛下爱将,朝廷是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百将应道:“且两位殿下及将军,都是当世豪杰,天纵其才,必受上天庇佑,弟兄们也相信,紧拥旗纛,必能脱离窘境,返回大汉!”
百将这番话,发自肺腑,刘旻则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信任,这几乎是能代表全体远征军将士的意志了,这份信任,既让刘旻感动,也让他备感沉重。
“一定会的!”刘旻郑重道。
背后是清澈见底的河流,对面是熠熠生光的雪山,群峦森林绿意盎然,这是一幅美妙的金山春景画面,刘旻却无心欣赏,回营之前,年轻的面庞之间,甚至浮现出少许的阴郁。
这些时日,他的心情并算好,始终未能释然,不只是因为处境堪忧,更因为,此前在败撤的兵乱途中,有太多将士,为了掩护他而阵亡。这种有如累赘般的感受,让刘旻心里十分不好受。
“殿下带人回来了!”
伴着一阵难得的欢呼声,营地大门被快速张开,迎接归来的三百余汉骑,打头的,正是赵公刘昉。当然,引起轰动的,还是随他还营的,除了汉骑,另有为数不少的牛羊牲畜。刘昉所率领的汉军将士,就像觅得食物的苍鹰一般,昂扬而归。
开春之后,为了解决粮食短缺的危机,将士们也没有再像冬季那般,躲在营地内,瑟瑟煎熬。在杨业的安排下,将人分散出去,在周边觅食,在森林中采集,到山野间打猎,乃至下河摸鱼。
而刘昉在前几日,则请令,带领三百骑,向周边巡弋,如今,是满载而归了。而得知刘昉归来,杨业立刻亲自迎了出来。
“参见都帅!”归来复命,刘昉向杨业行大礼。
“快快请起!”杨业赶忙扶起刘昉,仔细地打量着他,见他人虽然有些憔悴,但浑身上下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这是去哪里了?若再不还营,本将要遣人去寻了!”杨业说道。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两个皇子的安危,都是首要的,在杨业的心中,哪怕全军覆没,只要两位殿下能够平安返回大汉,就是值得的。杨业对刘皇帝的忠诚,也使得他将关怀完全给予刘昉兄弟俩。
如果说刘旻是成长,那么刘昉经历这么一遭,却是彻底成熟了,言行举止,一派大将风度。失败的经历,让人痛苦,艰苦的环境,更是折磨,但刘昉也展现出他过硬的心理素质,越挫越勇的性格,过去几个月艰辛苦楚的岁月中,始终没有磨灭他的斗志。
“都帅放心!我无事!”刘昉哈哈一笑,指着身后的那一批缴获:“不只无事,还收获颇丰!”
在杨业疑问的目光中,刘昉解释道:“我带人,一路向西,跋涉约三百里外,发现了一支部落,从他们手中,借得这些牲畜粮食,还有一些盐!”
显然,刘昉嘴里的借字,是要打引号的。
“这金山南麓,也有部族?”闻之,杨业眉头轻皱,很快就释然了,就地驻扎之后,只对周边探测了一番,并未深入。
“可曾留有后患?”杨业问道。
这个季节,对于任何一个部族来说,牲畜粮食,都是最为宝贵的资源,可以救命的那种,是不会轻易借出的,何况是汉军这样的外来者。
闻问,刘昉的笑容收敛了,目光中闪过一抹的锐利,也有少许的怅惘,沉凝道:“处理得很干净,不会有后患!”
“此地,仍非久留之地啊!”杨业叹息一声,拍拍刘昉肩膀:“回来就好,一路辛苦,先行歇息吧!”
“是!”刘昉应命。
营地之中,将士们开始兴高采烈地收置缴获,有这么一批物资,又可多支撑一段时间了,甚至,可能吃上一顿难得的饱饭。而杨业接下来让全军将士饱餐一顿的命令,也证明了一点,于是整个营地都轰动了。
“王老将军如何了?”往中军主帐而去之时,刘昉不由问道:“我可带回了一些马奶酒!”
“这两日,好多了!”杨业叹道。
寻觅终有果
从败走乌孤山开始,远征军上下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身心都备受煎熬,而作为主要将领之一,河西军的主将,王彦升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远征大漠,域外作战,本就是一件异常艰苦与充满危险的事,艰苦的行军,连续作战,都是极其消耗精力与体力的。
而王彦升,终究是年过半百的老将了,不再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桀骜凶悍的技击猛士。可以说,在西撤的过程之中,王彦升一直是强撑着身体在领导指挥。
等到撤至金山南麓,危机初解,精神一放松,王彦升就彻底病倒了,再加上在漠北的作战过程中,受了些创伤,也有恶化的趋势。
远在金山,条件艰苦,虽然有几名军医尚在,但缺乏药材,即便暂时安全了,王彦升也享受不到太好的医治。
在金山严酷的冬季中,很多受伤的将士,都在伤痛与严寒之中去世,埋骨异域青山,而王彦升,说不出是他命大还是什么,硬生生地熬了过来。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元气大伤,根本有缺,甚至于,病根也彻底种下来。帐内的王彦升,靠在一张羊毛席上,形容枯槁,一脸的病态,粗犷的面容看起来甚至有些丑陋与恐怖,完全不见威风凛凛的大将风采。
简陋的炉台中,燃烧着一些烧制好的柴炭,暗淡的火光在他脸上晃动不已,若不是不时咳嗽几声,就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
杨业与刘昉入内,也没什么反应,直到注意到刘昉,这才费力地起身,刘昉则上前,亲自扶起他。
“老将军,还当保重啊!”虽然王彦升的性格与作风都不是刘昉欣赏的,但是,对于王彦升素来的刚强果毅,同样敬重不已。
面对刘昉的关心,王彦升咳嗽了两声,声音苍老衰弱,语气却是一点不服软,道:“殿下放心!青山埋骨,马革裹尸,实为老夫夙愿,不过,纵然是死,老夫也要死在大汉!”
虎虽老病,其威不减,王彦升豪情依旧,却不免带有一些悲壮。杨业不由开口安慰道:“老将军不必如此,最艰难的时候也然度过了,流亡之时那般凶恶的危险我们都摆脱了,去岁那般严酷的寒冬我们都熬过来了,只要上下同心,定然能够返回大汉!”
闻言,看了杨业一眼,王彦升轻叹道:“这数月,我避帐养伤,虽然未理军务,但对于军中形势,多少有些了解的,目前的形势,艰难依旧,并不乐观吧!”
在王彦升养病的这段时间里,远征军务,完全是由杨业负责操持的,由于是河西、榆林两道的军队,将士心中自是各有所属,王彦升也予以了全力的支持。
说起来,当初对于杨业这个后进小辈将领,王彦升是十分不服气的,甚至有些嫉妒,但是,所谓的矛盾,也只不过是意气之争,经过漠北苦战之后,并肩作战的袍泽情谊也足以消除那微不足道的不满。如今两人,倒有些肝胆相照,两肋插刀了。
见状,杨业沉吟了片刻,而后郑重地说道:“对于我军接下来的去留,我正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