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节(1 / 2)
指着其中一条已然烤得焦黄的鱼,刘曙应道:“这可是我亲手网的鱼,自然要尝尝它的味道!”
刘皇帝笑了,目光再度投到远处的梁山泊中,黑夜笼罩下,那纵横的港汊显得更加神秘而幽静,一片森森之中,隐现着一些灯火。
“此形胜之地,朕看这梁山,可以设一镇!”刘皇帝说道:“这样,山下的百姓,就不用泛舟前往市镇赶集了!”
“是!”张去华候在一旁,赶忙记下此事。
刘皇帝也看了一番梁山的地形,以他那不算出众的军事眼光,也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个绿林啸聚的绝佳场所。
他这一开金口,可以想见,一座新的市镇,就将在梁山下崛起。
“还有一事,你也记一下!”刘皇帝思路不停,继续道:“丁赋一减,人皆喜悦,民间新生丁口犹多。朕的意思,以开宝五年所录籍册为凭,今后丁税照此收取,开宝五年之后,所增人口,不在征收范围之内,且今后,永不加丁赋!”
“陛下,此诏一出,只恐朝中异议啊!”张去华不由道:“二十年后,朝廷将少一大笔财税入项啊!”
“你都说了,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刘皇帝摆摆手:“可以发回东京,让政事堂讨论讨论,但朕的意思,还是要落实!”
“是!此诏若得通行,可以想见,天下子民,都当感谢陛下恩泽了!”张去华是个聪明人,明白刘皇帝的用意。
没错,刘皇帝玩的就是“永不加赋”那一套,对大汉来说,每年四十文的丁钱,本就不算多,因此,就时下而言,投入的成本也不高。也就到人口暴涨之后,庞大的基数下,那才会是一笔不菲的进项了,但如果帝国发展到人头税都能影响国家财政,那样的帝国,就绝对出问题了。
并且,丁钱不加,但正税以及各种徭役,却是可实时调整。作为君主,刘皇帝可太知道那备受推崇的“永不加赋”,是怎么回事了。
但不管如何,刘皇帝可以预见,开宝五年以后,百姓们生养的动力会更足,大汉的人口将继续爆发。
辽国现状
“行营那边有何状况?”抬眼瞧了张去华一眼,刘承祐再问。
“回陛下,石大学士禀报,王昭远使辽南归,奉诏来见,已至郓城!”张去华答道:“另外,暮春将终,河南州府官员齐聚历城,布政使李公来报,历城已经做好迎驾事宜,御驾在梁山驻幸不少时日了……”
“在此是耽搁不少时间了!”闻之,刘皇帝点了点头,看着仍以一个优雅姿态的坐在身旁的小符,笑问道:“此番出游,可曾尽兴?”
看样子,小符显然是不满足的,不过,她倒也非不知趣的女人,温柔一笑,轻声道:“逗留已久,也不能耽误了行程,更不好误了国事!”
“明晨起行回行营,后日御驾出发,前往齐州!”刘皇帝吩咐道。
“是!”
“你也坐下,吃点烤鱼!”指着已然烤熟的鲜鱼,刘皇帝对张去华吩咐道。
“谢陛下!”张去华立刻面露喜色,鱼是普通鲤鱼,烤熟了味道只怕也美不到哪里去,但是,皇帝亲自捕捞的,这世间有几人能享受得到。
张去华固然有自傲的一面,但作为君权体制下的士大夫,能够得到皇帝如此亲近,自然也大感荣幸。
而一旁,九皇子刘曙,已然开啃了,沾得一嘴的油黑……
——
“陛下口谕,宣王昭远觐见!”行营御帐前,喦脱面带傲然,看着恭候于此的王昭远,粗声粗气地道。
“是!”王昭远拱手应命,理了一番本就整齐的衣冠,入内面君。
从白马至郓城,连日赶路,等赶到,刘皇帝自下山水村野之间逍遥去了,苦等了两日,刘皇帝乃归。在行营这段时间,王昭远心情难免有些紧张,因为随他北使的属吏、卫士,都被武德使李崇距叫去问话了。这样的举动,实在不能令他坦然视之。
所幸,刘皇帝甫还行营,便唤他觐见,没有一点冷落的意思,稍慰其心。
入帐参拜,刘皇帝那和善的态度,则更令王昭远吃了一颗定心丸。也是,以当今天子的英明雄视,岂能为那些嫉妒小人的话所迷惑。
“此去契丹,自秋如春始归,历时半载多,王卿辛苦了!”让王昭远落座,刘皇帝温和道。
“陛下言重了,身负使命,自当尽力而为,不堕中国天朝之威!”王昭远说道。
“这么长时间,必然经历非常,所获匪浅吧!契丹国中,军政如何?”刘皇帝问道。
对于如今大汉周边唯一强大的邻居,刘皇帝可关心地很,尤其是在上次被“封禅”勾动心思之后,越发想要针对辽国来些动作了。
说起来,到如今,于刘皇帝而言,四海八荒之内,也唯有辽国,能使他不懈其志了。
“回陛下,此番北使,臣久居其国,暗中体察其治,不得不说,契丹仍旧为大汉强敌,不可轻视!”王昭远迟疑了下,小心地试探道。
说这种话,是担风险,如今的大汉文武中,对于契丹,早不似当年那般忌惮了,固然谈不上轻视,但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却也很少有人讲了。
“嗯!”刘皇帝反应平和,示意王昭远:“继续说!”
“陛下,自北伐以来,辽国已然休养整整八年,如今,其政局稳固,民生向安,四境之内,虽不乏动乱,却属疥癣之疾,不足大虑。
汉辽大战中,其殿帐亲军,损伤惨重,如今亦已得到恢复,左右皮室军常年保持着三万铁骑,另外其重骑,也得到重新建立。
臣在临潢府,曾受辽主所邀,游猎阅兵,见其军容齐整,装备不俗,虽不如我汉师精炼,也堪称强军!
臣听闻,当年汉辽大战落败之初,契丹内乱不休,生民困苦不已,文武有功,辽主赏赐无物。如今,亦可以金银、养马赏赐……”
“看来,八年的时间,也足以让契丹回一口元气了!”刘承祐说道:“西域的牛马财货,让其获利颇丰啊!”
“诚然!”王昭远点头:“不过,论兵马钱粮之积攒,辽国自是无法同大汉相提并论。彼积一粟,大汉可屯十;彼募一卒,大汉可召十;彼造一械,大汉同样十倍之。因此,契丹之恢复,于大汉而言,仍不足为道!只是,其军政情况运转良好,朝廷也不可以此小觑之!”
“大汉的优势,不正在此吗?你的话,说得中肯!”看王昭远言谈之间,总陪着些小心,刘皇帝摆了摆手,道。
“多谢陛下!”王昭远拱手,继续道:“去岁冬,室韦再叛,辽主遣军击之,臣随之观战。室韦人堪称剽勇,悍不畏死,仍为其轻易平定,两战即破!”
“又是让你随猎,又让你阅,还让你随军平叛,尽示国之军政虚实,这辽主,倒是坦然大方呐!”刘皇帝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昭远答:“臣以为,辽主这是以军威示臣,意欲震慑我国!”
“呵呵!”刘皇帝道:“自古以来,强者盛势凌人,弱者卑辞厚礼,辽主这是什么意思?”
“臣以为,辽主是知其国力,不足以同大汉对抗,惧我谋之,故而示强,增我朝忌惮之心!”王昭远答道。
“臣返京之前,辽主亦备厚礼,托臣进献陛下!”
“辽主还给朕礼物了?”刘皇帝来了兴趣:“都有什么,又是些牛马土产?”
王昭远说道:“除了良马、白璧、貂裘等物之外,还有一柄黄金权杖。据说,是辽主着西域巧匠,耗费重资,精心打造而成!”
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