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节(2 / 3)
肺腑,但刘词看起来,没怎么当真。老眼格外有神,仍旧以一种从容淡定的语气,回道:“陛下,臣身体亏损甚多,难堪其负,确有意归养。”
听他这么一说,刘承祐当即道:“晚点,朕让太医,给卿看看!”
“谢陛下!”嘴里谢恩,刘词却摇摇头,一副英雄迟暮的模样,叹道:“从军近四十载,身上暗疾颇多,已非药石可救!”
刘承祐眉头微凝,当即道:“好生休息,总能调养好的!”
刘词朝刘承祐露出笑容,说:“陛下,臣有一请,希望能够成全?”
“卿且直言!”对于刘词的主动与恭顺,刘承祐很满意,他要提要求,只要不过分,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刘词说道:“臣在陕州任上,相继征辟一些幕僚,治政理才,劝课农桑,全赖彼等协助。臣以为,他们都是难得的人才,长年屈就于陕州,已是臣抱有私念。
今欲荐于陛下,若得幸入朝,效力国家,也不负其才!”
“哦?”刘承祐面露意外之色,不由感慨:“朕原以为,公欲求得富贵荣禄,没曾想,却是为国举才,这份高义,朕既惭愧,又感动,又钦佩啊……”
“老臣,万万不敢当!”汉天子如此,刘词却一点也不托大。
微微颔首,刘承祐问:“所荐何人?”
“陕州幕僚中,以赵普、楚昭辅为俊杰!”刘词道出两个人名。
“赵普!”刘承祐眼神微亮,目光游移了下,即道:“卿所荐,必然是良才,可通知二人来京,考核委用!”
“陛下,二人此番,已随臣来京,就在开封。”刘词平静地说了句。
刘承祐又不禁多瞧了刘词几眼,这老将,在来京前,显然都考虑好了……
人家如此给面子,刘承祐自当厚报,与之亲密交谈,着实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亲自敬了刘词一杯酒,刘承祐起身,直接朗声,道出对刘词去职后的安排,以原职致仕,加中书令,进爵郡公,俸禄双倍,封妻荫子,赏赐宅、田、绢若干。
刘词当殿拜倒谢恩。君臣二人这番表演,倒让在场诸人,心思波动了些,不过却没人再和刘词一样,当殿请辞,总归要考虑下。而刘承祐,也没再就此事,多说什么,而重新鼓动起气氛,让众人尽兴。
殿中将臣,唯有河中府扈彦珂与平卢节度李洪威最为淡定。河中是大汉最早实行军政分离的方镇,扈彦珂在任上,也只是管政,而以其见识,此番皇帝仍是在针对集军政财权为一手的节度、防御们。
至于李洪威,他是国舅,关系亲近些,打算家宴过后,再耳听圣训。皇帝外甥如何说,他就如何做。
河北将帅们,也多受影响,生出些异样。还是李筠,直接同罗彦瓌说:“天子这是何意?这是要解我等兵权吗?”
罗彦瓌面显凝思,涉及到前程未来的事情,由不得不慎重。他也是皇帝旧人了,刘承祐出太行时,便反契丹而相投,并献上了上千匹战马。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天子是否还记得那份情谊,他自己都没数了。
罗彦瓌没发话,马全义倒是显得平静,针对着李筠,沉声说:“李将军不是一直嫌戍边辛苦吗?若解了兵权,回东京享福,岂不正如你意?或许,陛下也能赐你勋爵,赏你田宅,岂不美哉?”
“马全义,这可涉及到我北部将士荣辱,关乎边防安危!”李筠此时似乎酒醒了一般,冷着脸说:“我不与你计较,你也莫得寸进尺!”
马全义瞥了李筠一眼,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心中鄙视之意甚浓,只觉此人,私心太重。
何福进则咳嗽两声,说:“我等皆为臣属,麾下兵马亦是朝廷精锐,不是倚仗自重的私产!”
这话,是直接冲李筠说的,苍目之中,满透着锐意,让其不敢直视。
“陛下!”见刘承祐慢步走来,罗彦瓌反应最快,率先起身拜道。
马全义、何福进、李筠相继之,与诸将同饮一杯,刘承祐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李筠身上,淡淡地问道:“诸将在谈些什么,看起来颇为热烈,可否分享与朕听听啊!”
“这……”迎着刘承祐那平静的目光,李筠忽然发现,直接面皇帝时,他那满腹的不甘、怨气竟然一点都生不起来,或者说不敢表现出来。
讷讷几声,顺手指着食案上的酒菜,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应道:“末将等在谈,宫中菜肴,甚是美味,我等在北边,可吃不到这等美食!”
也不去计较李筠此言真假,刘承祐接着其话道:“那就多吃些,长年戍边,也辛苦了。这些年,诸将不辞烦累,不避风雨,替国家守御北边,以备外患,使朝廷无忧于北方,这些功劳,朕可一直记在心中的!朕要向你们道声谢!”
“陛下,末将等为国家大将,戍边御寇,保国安民,乃是职责使命!”罗彦瓌积极应道,觉悟很高的样子。
“将军能做此想,朕心甚慰!”刘承祐朝罗彦瓌点点头。
目光依旧,似有似无地朝李筠身上落去,刘承祐幽幽说道:“此番皆嘉庆节,召诸将来京,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多年未见,朕想念你们了;这二嘛,则是北部边防,想从你们这些一线将帅这里,了解些情况。
至于其他的,就勿作猜想了……”
刘承祐此言落,李筠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家宴
“此番来京,车马劳顿,一路辛苦了!”刘承祐言辞表情,温和关切,看着何福进,说:“尤其是何卿,比起乾祐二年朕北巡的时候,可衰老得太多了!”
此时的何福进,年迈衰弱,气色比起刘词还要难看几分,沟壑纵横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病态,一副气力不支的样子。
听了刘承祐的话,李筠主动说了:“陛下,何都帅这些年,统兵戍边,任劳任怨。以花甲之年,替大汉守护北方安宁,纵使重病加身,也未尝懈怠。到如今,连马得都不能骑了,此等德行,令人钦佩啊……”
李筠话里,满是对何福进的恭维与赞誉。但其心意,几乎昭然若揭,把他的话翻译过来,就很直白了:何福进年老体衰多病,已不适合统帅北关,署理边防,请陛下快换人吧!
刘承祐领会到了,瞥了李筠一眼,不过注意力放在何福进身上,言辞更加诚恳了:“老将军为国戍边,竟操劳至此!却是朕的疏忽,若早知你病重,当放你在瀛、莫休养身体,不受南来奔波之苦啊!”
“臣戍边多年,边情军务,也当向陛下汇报交代!”何福进应道。
“既然回来了,那便在东京多待几日,好生休养身体,朕也有不少事情相询!”刘承祐两眼之中,几乎溢出笑意。
事实上,何福进病重,刘承祐又岂不知?
“你们也是,都说东京繁荣,你们镇边辛苦,趁机享受一番,以慰军旅之劳碌!”刘承祐又看向李筠几人,一副关怀之状:“在京若有什么困难、要求与不适应处,尽可直言!”
“谢陛下!”
万岁殿御宴,散得时间很快,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刘承祐便离殿而走。对于与宴的进京将臣而言,心情则各有不同了,除释然者,大多怀有忐忑、迟疑、侥幸,总之,宴无好宴。
“陛下!”李洪威追上刘承祐步伐。
慈明殿那边,还有一场家宴。等他跟上,自然地与其一道,前往后宫。
“舅舅何故欲言又止?”注意到李洪威的神情,刘承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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