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1 / 3)
到目前为止,唯一令孟昶在意的,也只剩下磨刀霍霍的北汉朝廷了。
逾五日,北上巡视的枢密使王昭远回到成都,第一时间便被召入宫内,咨之以边事。巡边归来,王昭远兴致颇高,一如既往的慨然自信,让孟昶心安。
“陛下,臣巡视秦、凤,诸城寨塞垒,皆细察之,其疏漏处,已皆为臣调整,而今只要将士无有懈怠,据险要而守,足以御汉军。汉军若至,必使之无功而返!”王昭远自信满满地向孟昶道。
事实上,李廷珪用兵之能,虽难称顶尖,但也算中规中矩,多扬其地利,蜀军在秦、凤的兵力布置,至少没有太大的漏洞,汉军若攻,足可抵挡一阵。
而经过“知兵善将”的王枢密使调整过后,蜀军的布防,实则已被打乱……
听其言,孟昶颔首:“李廷珪请增兵马钱粮,是否允之?”
王昭远直接摇头,肯定地说:“不需!”
“为何?”孟昶似乎也觉得,王昭远有些自信过头了!”
“今岁,汉军必不会动兵!”王昭远向孟昶解释道:“臣在北边探得,北汉国内天灾不断,正忙着赈灾救民,岂敢在这个时候,用兵于我朝!若非眼下将入冬,臣都想亲率兵马北出,替陛下夺取关中了!”
孟昶对于王昭远的“大志”不感兴趣,反而关心北汉的灾害,让他细言。王昭远将情况给孟昶讲了讲,大概是淮南大旱,而北汉境内十数州,都发大水,水患旱灾,导致灾民五十万。
闻之,孟昶大乐,松了一大口气,感慨天佑蜀国,而谴责暴汉……
看起来,他可以过上好一阵快活日子了。
全国大水
乾祐六年,于大汉王朝而言,确实是个大灾年,以水患为甚,规模巨大,祸害剧烈。大汉境内,东自青、徐,西至丹、慈,南至安、复,北至恒、沧,皆发大水。
受灾区域,凡十四州府,六十余县,灾民数十万。至郑、滑所奏,固塞决口,也不足喜了。如刘承祐巡视滑州河塞所期许的那般,滑州境内堤岸葺固,未见决口,但是四境之内,水患之频发,让他颇为伤神。
大汉朝廷的重心,自中秋之后,基本就落在水患上,集中精力,调集钱粮,用以赈济、修塞。至于伐蜀事,自然而然地靠后。
原本,按照北汉君臣的考虑,秋收之后,即发起进攻,但国有大灾的情况下,也只能主次更易了。
“陛下,丹州及大宁府,灾情已缓,官府已安排受灾百姓复归,重建家园。其地贫苦,赈济之事,府廪消耗一空,两地官府请东京,协调粮食三千石、钱两万缗,另求拨粮种、农具、耕牛,以备来年……”广政殿内,宰相李涛向刘承祐禀道。
“此地素不丰盈,今遭大凶,确属不幸,朝廷当有所援济。对其所请,中枢及三司,核验之后,可酌情调配!”刘承祐做出批示。
“是!”李涛又拿出一份奏章,说:“邢国公奏,襄、安、复诸州,秋雨不绝,水患犹甚,已集中兵丁、劳役两万,抢修江塞。赈济受灾百姓十万,府库之粮、布,消耗泰半,已近枯竭!”
“中书打算如何应对?”刘承祐问。
李涛说:“先观灾情发展,如持续恶化,则以邓州官仓所储粮、布,南调支援。襄州等地,承平数年,所积之粮,应当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见刘承祐点了下头,又道:“真定府、沧、瀛、莫几州府,经转运使李谷亲自北上,调集钱粮,统筹治灾事宜。”
“有李谷在,朕可无忧!”刘承祐说。
“青州李使君奏,登州刺史王训及僚吏,贪墨赈济款项,自居其城,放任灾民,已为其所执,另委节度判官,暂署其政,请朝廷下处置决议!”李涛报上一件坏消息。
果然,刘承祐闻之即怒:“天灾虽则无情,但人祸尤为可恨,值此国难,人人皆齐心以度时艰,竟有此等狼心狗肺之徒!”
“让李洪威将犯法之职吏,悉数押抵东京,三法司严加审断,施以重惩,以儆效尤!”刘承祐冷酷道。
“是!”
言罢,刘承祐却又不禁叹了口气。似登州这等事情,总归是难以避免的,总免不了人,知法犯法,趁乱取利,祸国殃民!
想了想,刘承祐吩咐着:“登州之事,朝廷当通报天下,以警天下职吏。另再发一道诏令,下发诸道州府,励诫各地官府,救灾之事,刻不容缓。诸道御史、按察,当严加监督,以纠其不法、怠慢者!
对于此番水患救灾,各地官员僚吏之表现,当记录在案,事后以为朝廷参考,陟罚升贬!”
“是!”
“徐州灾情如何?”刘承祐问。
“与其他地区相较,情况良好,官民齐奋力,已在控制之中!”李涛答。
算是灾报频传之下,一个好消息了,刘承祐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仍旧不忘警惕:“下诏徐州府,当再接再厉,不得放松!”
“这段时间,要烦劳李卿与诸臣工,多辛苦担待些!”刘承祐看向李涛,说道:“各地所报,当严加审察关注,该协调援济者,需批允速办。总之,朝廷上下,当全力以赴,共度时艰!”
“遵命!”
“另有一事,燕王赵匡赞上奏,以幽州水情,请朝廷调拨钱粮以支援,治灾备辽!”李涛又道,语气中流露出少许的不满。
闻之,刘承祐倒是未加意外,毕竟燕王的日常操作,问:“这一回,赵匡赞又向朝廷要多少?”
“钱十万缗,粮五万石,布三千匹,另药材、食盐、茶、铁数千……”李涛说道。
听其言,刘承祐也就知道,李涛的不满来源于何处了。按照过去几年,幽州向朝廷所请,只要应允,朝廷都会酌情删减以答复之。而这一回,赵匡赞干脆往多了要。
“卿等怎么看?”刘承祐看着李涛。
闻问,李涛直接表明想法:“陛下,去岁幽州发水,朝廷已发钱粮物资援应。今岁,赵匡赞又奏请,事岂有一而再,再而三者!”
斟酌了下言辞,李涛继续说:“再者,其以备辽事请于朝廷,更是虚言以求。自乾祐四年,大汉与契丹议和以来,北疆少事,这个理由不足取信。而卢龙三州,这两年多休养发展,以其积蓄,必不至于一次水患都难以度过!”
“你没有将幽州那近两万兵马,考虑在内啊!区区三州之地,丁口不过二十万,养之也颇为艰难!”刘承祐说道。
“这也是臣等最为顾忌的地方!”李涛拱手,向刘承祐进言说:“臣等以为,燕王这是欲以水患为名,向朝廷邀以钱粮,实为供养兵马,固其实力!臣等虑,长此以往,尾大不掉,生出变故,为朝廷祸害……”
瞟了李涛一眼,问:“臣工们,都是这般想法?”
李涛恭敬说:“为国家计,臣等不得不多加考虑!幽州的实力,还当有所压制才是……”
前两年,朝中不时还有人表赵匡赞镇边御辽之功,赞天子决断之英明。而今时移世易,他这个皇帝还没对幽州起猜忌之心,朝堂诸公倒先生疑忌了!
收起心中的少许异样,刘承祐说:“可知幽州水患如何?”
对此,显然是有所调查的,倒也不敢有所欺瞒,李涛道来:“大水爆发,蔓延数十里,确有其事!”
“幽州亦是大汉所属,其黎庶百姓,也是朕的臣工子民,岂能区别以待。既受灾,当施以援助!”刘承祐想了想,道。
对刘承祐的决定,李涛显然有些不解,不知皇帝为何会对幽州偏纵,想了想,说道:“陛下,此番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