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1 / 3)
见状,李涛说:“冯相啊,你就是太过谨重了,一盏淡酒罢了……”
冯道摇摇头,并不多言,递给李涛一份诏书,说:“你来看看,这是崇政殿刚发来的诏书。”
闻言,李涛神情顿时一肃,接过一看,轻轻念道:“牧守之任,委遇非轻,分忧之务既同,制禄之数宜等。自前有富庶之郡,请给则优,或边侄之州,俸料素薄。以至迁除之际,拟议亦难,既论资叙之高低,又患禄秩之升降。所宜分多益寡,均利同恩,冀无党无偏,以劝勋效……”
稍微体会了一番诏意,李涛拎着他的胡须,说道:“陛下此诏,是欲重定地方职吏料钱、禄粟啊!”
冯道点了点头,道:“是啊!朝官勋爵,军队饷俸,既已额定,地方职吏之俸禄,确实也当提上日程。如诏言,地方道州有贫富之差,优劣之别,为求公正,同为牧守之职,自当按品级定秩俸!”
“如此,朝廷对地方之影响与控制,又当加强了,正可配合,财制之改革!”李涛面浮思忖,说道:“不过,此事也不易啊。而今大汉所属道州,州府并立,节度尚存,再辅以观察、防御、团练之属,如何杂而统定,需善加考量啊!”
“只能因情视况而定了!”冯道考虑几许:“我等先商讨一番,初定个条陈,呈与陛下!”
“禄俸之事,还需三司参与,将薛居正找来!”李涛说。
“嗯!”冯道颔首:“范相归来,也算上他!”
点点头,李涛不由笑道:“只怕,又少不了一番争议,下官又要费口舌了!”
冯道说:“都是为朝廷办公事,少有争议,份属正常,如陛下所言,求同存异嘛!”
……
“这坐久了,手脚也不禁麻木,此冬甚寒,只望快些过去!”崇政殿内,刘承祐放下御笔,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感慨道。
望了望开启的门窗,寒流不断侵入,吩咐着:“把门窗都合上!”
“是!”张德钧亲自上去,安排着。
殿中架着两座暖炉,门窗开了怕冷,关久了又怕闷。刘承祐觉得自己的体质,是越来越忌热怕冷了。
“外边又下雪了?”能够隐隐听到殿外的动静,沙沙作响,刘承祐问。
“回陛下,是的,小雪,夹雨!“张德钧应道。
“近来雨雪连日不辍,雨沐成冰,恐成冻害啊!朕尚难耐其苦,而况于黎民百姓!”刘承祐感叹道。
刘承祐的语气间,又不禁带上了少许愁感,当然,这是他的日常,只是此时,殿中就这少许近侍,没有外人在。
不过,身为皇帝身边最贴心的宦官,张德钧很识趣地出声附和,奉承道:“陛下虽处宫廷,但时时矜念民间疾苦,百姓冷暖,如此圣君,是天下子民之福啊!”
“再者,陛下恩威遍及天下,前发诏诸道州府,各地官府得陛下告诫,自当照护治民,做好冻害防备!”
“你倒是会说话!也会讲道理,听说你平日里也读书,看起来也明白了不少道理啊!”听其言,刘承祐淡淡道。
闻言,张德钧微一矮身,两手拘在腹间,恭谨道:“侍候陛下久了,常受教诲,小的再是愚笨,也当有所获。”
偏头望向张德钧,刘承祐打量着,对其谦卑与谨慎,也习惯了,都是他时不时的敲打震慑所致。宫中有不少内宦,且还有些晋阳时期的旧人,但最令刘承祐感到舒心的,还得属这张德钧。
对于此人,刘承祐偶有重用之意,托以要职,但是,一直在犹豫,稍恐宦官之祸。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有待观察。
天子的目光,总是令人忐忑的,迎着刘承祐的审视,张德钧脸上恭顺如常,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只是腰又弯了些。
收回目光,刘承祐走入偏殿,李昉正领着三名崇政郎整理奏章,见到天子,赶忙起身行礼。
“忙你们的!”刘承祐摆了下手,看着李昉手中奏章。
李昉见状,呈与刘承祐:“都察院所呈,衙内诸御史名单,请陛下过目。”
刘承祐接过,阅览了一番,随口说道:“诸道监察名额,尚未备齐嘛!”
李昉答:“这两年,御史台往地方派了不少御史,再加朝官知州县,又减人员,未及补充。故改制都院之后,各职一时之间,未能凑齐!”
点点头,刘承祐看着李昉说:“明远,你虽年轻,但在年轻士人之中,名望不低。这样,你替朕从翰林院、诸部之中,挑选些才士,充补都察院。赵砺初掌,调整台院,监察执法,已是不易,这人员方面,朕得给他分分忧……”
闻言,李昉却不禁面露迟疑,拱手道:“陛下,臣人微言轻,何德何能,岂能主此事?可着吏部李相公,选调即可!”
“朕要用年轻人!”刘承祐目光炯炯地盯着李昉。
李昉张了张嘴,默默揣摩着皇帝的想法,面上保持着肃重,应道:“臣尽力而为!”
“你在朕身边,多久了?”刘承祐问。
李昉拘谨地答道:“回陛下,一年又三个月!”
“那时间,也不短了!”刘承祐呢喃了句。
李昉乃乾祐四年状元,入朝之后,得仕御前,为天子近臣,位卑而责重,平日里接触经手的,也都是军政大事,国家机密。再加上,从征淮南的经历,不说履历,仅视野、见识,都丰富了不少,就刘承祐看来,基本上是历练出来了。
而在御前,短时间内,是无法有再多的提升了。是故,刘承祐有心,仿王溥旧事,让他出去历练一番,只是还没想好,当派何职。
“对了,你的《南征述略》写好了吗?”刘承祐突然来了闲情,问道。
李昉拱手:“臣著有卷五,已成,如今只差序引。陛下如欲览,臣可取来!”
“好!”刘承祐笑了笑:“朕早欲拜读你大作了!”
吹着雨雪,行走在殿廊中,感受着那寒人的凉意,李昉不由呢喃道:“陛下似乎,想要将我外放……”
荆湖之策
刘承祐步入枢密院,折从阮正与郭荣谈论着什么。抬手止住二者,提袍坐上张德钧奉上的短椅,问:“二卿所谈者,何事?”
折从阮应道:“军情司上报,四日之前,湖南周行逢破了武陵城,到如今,其已完全据有辰、朗、潭、衡等地,湖南境内,只怕再无周氏之敌手!”
“哦?”刘承祐啧了句,并不感意外的样子:“潭、朗之间,鏖战大半年,终于分出胜负了!孙朗、曹进二者,果非周行逢对手,只是没想到,两人竟能坚持到如今!”
“自潭军围城,虽历时数月,结果可料!”郭荣的语气中,则稍显可惜,说:“只是未曾想到,湖南境内其他势力,竟然坐观成败,任由二者攻伐。拥兵于南部的张文表,更是耽于享乐,没给周行逢添一点麻烦,让其从容困城而破!”
今岁夏,朗州武陵,连番动乱,从王逵起,历刘言、潘叔嗣,内乱倾轧,血拼不断,最后让孙朗、曹进两个不名一文的飘零北将,一朝成名。
周行逢见机,高举“义旗”,起水陆军北上。孙朗、曹进二者,也不是坐以待毙之徒,合朗、辰二州军五千,南下迎击,双方战于益阳。
益阳此县,自当年马希萼起兵时起,便一直是朗、潭之间军争的重点地区,屡遭战火摧残,几乎见证了马楚末期以来的所有战争。此番亦然,双方在益阳鏖兵十余日。
然而,曹进、孙朗原不过一裨将,又属外将,背主弑将,而取兵城,杂聚之兵,虽多朗州悍卒,但人心不稳,值得彼辈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