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2 / 3)
有大小,地位有尊卑,关系有亲疏,但在两年时间的磨合下来,已成为一种默认的政治格局,渐成定制。
在分军权,掌控军队方面,刘承祐是抽丝剥茧般小心翼翼,穷两年之功,平叛以树君威,施恩以收人心,乃稍有建树。而在分相权上,没有费太多心思,初时只想着削杨邠之权,结果反倒在权力制衡上,走上了正轨。
而今政事堂的七名宰相,杨邠、王章、苏禹珪、冯道、李涛、赵莹、范质,这是经过刘承祐不断因时因势调整而成的。
最初元臣权重,秉执国政,政悉出彼受,刘承祐深惮之。先分杨邠之权,又拿下任意妄为的苏逢吉,补以前朝宰相赵莹,以冯道等人制衡杨、王、苏。
后来发觉,窦贞固、李涛、赵莹有合流党同的迹象,今岁在许州解决皇叔刘信的时候,留其于许州处理后续事务,事毕顺势以其知许州,又以范质这个心腹之臣拜相。
如此一来,政事堂的势力由原本清晰的“两党”,变得更加模糊化。旧臣之中,老狐狸威望虽高,有抚人心之效,但凡事皆念自身,用得虽顺手,但于锐意进取的刘承祐而言,总差点劲儿,然朝堂之上,又少不了这种“润滑剂”。
李涛,治政经验还算丰富,办事能力也是有的,也有一定见识,只是格局不高,心眼不大,私心也稍重,勉强还能用。
赵莹,这个前朝的宰相,才德俱佳,老成持重,不形于色,只是仕汉,平日里显得比较矜持。未得刘承祐信任,更像是一个摆给前朝臣子们看的吉祥物。毕竟接收的后晋遗产,还是比较丰富的,人才不少,需要认真经营。
而从龙开国的元臣中,苏禹珪,这个人虽为文士,然才能有限,德操也不足,得以位居相位,只是因为跟对人,侥天之幸。但是此人,聪明的地方在于,识时务,并且似乎也有些趋利避害的嗅觉。如今在大汉朝堂上的作用,嗯,实则没什么大作用,基本上,只是领着刘承祐养在翰林两院、三馆及诸殿的文士,编书著史作学问。
杨邠与王章,自不用多说。
杨邠始终对刘承祐抱有戒心,刘承祐亦然,常生歹意,只是克制住了,在理政,弹压朝堂,打击犯罪,清查贪官恶吏方面,杨邠还是很有作用。但再大的作用,不能尽心侍奉君主,从来都是取祸之道。刘承祐的耐性虽足,但对其又能忍受多久?
王章此前提过许多次,此人能力算不得顶尖,只是州郡之才,但办事果断,作风强硬,意志坚决,亦有公心,在天下变乱为治的关键时期,由这样一个人掌控大汉的财政,并且干得还不错。
虽然有的手段过于苛烈,但劳心劳力,结果上是很有效果的。
以大汉拮据的财政状况,使之维持运转,又岂是容易的。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将心比心之下,刘承祐慢慢地放下了对其猜忌之心。
至少在初期的时候,以其与杨邠有同乡之谊,往从甚密,刘承祐将之打为一党,心中格外警惕。不过,在后来,因为朝局的变动,与刘承祐的作为,王章与杨邠之间,关系也慢慢疏远了,在政见之上,渐行渐远。故眼下,杨邠虽仍为首辅,但在刘承祐心中,王章的作用,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一个,便是范质了,其才学自不必多提,年纪也够,经验也足,亦有功劳,最重要的是,他算是政事堂中,真正的“帝党”,为天子刘承祐一手发掘出来。
对于政事堂中的诸宰,从刘承祐心里,显然还是不够满意的。不说其他,至少还得换上一个帝党,那宰堂之内,才算“正常”。
因此,刘承祐才会想到陶谷。个人品行如何,在政治上,当真不是硬伤,虽可作为政敌攻讦借口,但也要有效才行。关于政事堂内的情况,刘承祐近来也不时会考虑,七个名字写在纸上,删删减减,不论怎么减,只剩下三个名字,苏禹珪、赵莹,以及,杨邠!
……
百忙之中抽得点闲暇,刘承祐关注起南方的情况。来自湖南楚王马希广的奏报,言已经于上月十八,击破其兄马希萼的朗州叛军。
自信地阅读完毕,刘承祐以一种局外人的清醒语气,发表感慨:“这二马争槽,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王溥侍候在下边,听其感慨,轻声指正道:“陛下,时下应当是三马争槽,若算上马希声、马希范,则是五马了!”
“哦?齐物对湖南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刘承祐来了兴趣,看向王溥。
“楚王马希广的使者,臣与之相谈,结合逸闻,故有所得!”王溥回答道。
刘承祐“嗯”一声,坐姿更加安稳了,眼神瞟着他。
刘承祐目光中隐含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示意王溥细述自己的看法。
王溥也不矫情,微施一礼,便从容叙来:“楚王马殷,共有生子三十余人,其晚年,次子马希声掌权,长子怯懦。未免其薨后,同室操戈,诸子相残,争夺王位,故留下遗命,马楚权力传承,兄弟相继,兄终弟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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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马殷方亡,尸骨未寒,马希声便遣使北上请得中原的任命,强压马殷长子马希振继任湖南节度。而马殷之遗命,在最初的阶段,便为马希声所破坏……”王溥叙说着。
刘承祐说道,言辞之间,略有哂意:“朕尝阅唐之史策,虽不详略,对湖南之事亦有只言提及。想那马殷,能逢其时,于天下板荡之际奋进,趁势而起,从一木匠,创立基业,成为一方割据之主,实为一时豪杰。
然而何以如此不智,他既有三十余子,难道还欲使三十余子,轮番继业吗,殊为可笑!兄终弟及,亦需因时因情而看,如此,实取祸之道!”
“陛下慧眼如炬,所言甚是!”听刘承祐之言,王溥表示赞同:“马殷欲求免兄弟相争,降彼遗命,想当然耳,就后续的结果而言,其目的未能达成,反使诸子争位,更加剧烈。近二十载来,马氏因湖南节度之位的斗争,究其根源,竟是马殷遗命!”
“马希声贪婪凶残,在位三年而亡。据马殷三子马希范继任,比之兄长,更加不堪,骄奢淫逸,纵情声色,大兴土木,奢侈无度,排斥贤良,戕害兄弟,以致湖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及至天福十二年,马希范病亡,若依马殷遗命,当以其诸弟中最长者马希萼继位。然马殷初亡之时,马希声便敢无视其命,而况于十七载之后。是故,马希范传位于其同母胞弟,而今的楚王马希广,如此一来,自然引得马希萼不满,以致兄弟阋于墙,兵戈相向。”
刘承祐淡淡地评价着:“如此看来,马殷一世英雄,最后却是遗祸于子孙了。”
“你说如今是三马争槽,还有谁?”看向王溥。
“马希崇!”王溥说出个刘承祐并不熟悉的名字,向其解释道:“据闻,马希萼作乱湖南,便有此人在其间挑拨是非,身在潭州,与朗州的马希萼相互勾连……”
“这等事情,连卿都探得了,马希广是如何反应的?”刘承祐隐隐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问道。
明白皇帝的疑惑在何处,王溥答道:“楚王除了派兵应对马希萼之外,对潭州的马希崇并无任何限制!”
刘承祐沈淡的目光闪了下,又问:“马希广的奏报语焉不详,可知马希萼兵败,马希广是如何处置的?”
提及此,王溥表情间都不由露出了点古怪之色,道:“为免伤及其兄,楚王下令军士不许追击,任由马希萼撤回朗州,仍驻其地,欲与之共处。最初,楚王便有逊位让国之心,不成,有臣下早察马希萼异心,劝杀之,亦为楚王所拒,乃致其祸!”
“马希广迂